有個身影,獨坐高城之上,彈琴吟唱。
“舊時心事,說著兩眉羞。長記得、憑肩遊。緗裙羅襪桃花岸,薄衫輕扇杏花樓。幾番行,幾番醉,幾番留。也誰料、春風吹已斷。又誰料、春風吹已斷。又誰料、朝雲飛亦散。天易老,恨難酬。蜂兒不解知人苦,燕兒不解說人愁。舊情懷,消不盡,幾時休。”
聽到這聲音,謝寶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來。
原來是,這琴聲裡面夾雜著些許劍氣,直擊謝寶樹的心肺。他金丹境的體魄,在這劍氣面前,簡直不堪一提。他慘,蘇茶更慘。此時此
刻,她渾身劍意斂去,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只能憑藉自己的意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謝寶樹終於知道,為什麼沒幾個人能走進那座城了。光是這琴聲,就能讓多少人止步。不止如此,五魔的身影,獨坐城頭,擾亂他們的心緒。僅僅幾步,便讓謝寶樹覺得很難受了。
他跟蘇茶對視一眼,兩人接著往前走。
這時,城頭上那身影又緩緩念道:“長安道,投老倦遊歸。七十古來稀。藕花雨溼前湖夜,桂枝風淡小山時。怎消除,須殢酒,更吟詩。也莫向、竹邊孤負雪。也莫向,柳邊孤負月。閒過了,總成痴。種花事業無人問,對花情味只天知。笑山中,雲出早,鳥歸遲。”
頓時,一股更加強大的劍意,落在謝寶樹身上。謝寶樹體內的仙種,迸發出了無限活力,讓他撐著能往前走。而蘇茶,則是任由這些劍意落在自己身上。雖然受傷,但是能更好的感悟其中的劍意。
一大一小,就這麼一步步的往前走。
很快,便到了城下。
城上,那個孤獨的身影,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沙啞,讓人聽了很不舒服。“少年郎,能走到這裡,已是不易,趕緊回去吧。再往前一步,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這句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了,肯定會非常吃驚。因為五魔,是很少開口的。他每日都會坐在城頭,遙望遠方,撫琴吟詩。千百年倆,基本上都沒怎麼說話過。因為他覺得,沒有幾人,能值得他開口。
今日居然開口說話了。
謝寶樹和蘇茶,確實對視一眼,接著往前走。雖然走得很慢,但是步伐沒停過。
見此狀況,城頭上的的五魔,不再說話。而是再次撫琴吟詩,愈發濃烈的劍氣,四處縱橫。在離求敗城不遠的地方,那些不願散去的的劍修,被這劍氣一吹,頓時人仰馬翻,十分悽慘。
他們都十分害怕的用劍氣護著自己的身體,看向求敗城的方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動靜。五魔名為西門求敗,十分孤傲。在東醒獅州,有不少劍仙。但是,自從“五魔”西門求敗橫空出世之後,其他所有的劍仙,都變得暗淡無光了起來。
就連三客,甚至是其他成名已久的劍仙,在他的光芒之下,都變得渺小了起來。只有一仙,無名劍仙,可以與之媲美。西門求敗的劍道,是寂寞的,是孤傲的,是遠離了人世的情感的。
面對謝寶樹和蘇茶,西門求敗僅僅是勸了一句,便不再留手。身上的劍氣迸發,好像是狂風暴雨一般,碾向兩人。西門求敗為人孤傲,若不是謝寶樹和蘇茶,能抗住他前面的的三成劍氣,五成劍氣,他是連勸都不會勸的。
既然這兩人找死,那就去死好了。
謝寶
樹伸出手,想要牽著蘇茶,可是連這個動作,都有些難以做到。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極北之地,風如刀割。蘇茶整個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從小到大,她好像都沒有經歷過這種苦難。
一時間,兩人的狀況,悽慘無比。
劍魔西門求敗的劍氣,如神話般高深莫測。西門求敗的一生,如神話般璀璨奪目。他的人生境界,更是漸進神境、漸入神道。從他的名名號上就知道,被稱為“魔”的西門求敗,必定是不可一世、桀驁不馴且不為世人所理解和容納的怪傑。現在的他,了身知命,早已到了物我兩忘的境地,唯有那份驕傲,不曾失去。故而,臨不願見人,u獨坐高樓,仍然自稱“劍魔”。
算是無悔於自己的一生,無愧於自己的劍道。後人追思,心馳神往。獨孤求敗,最終埋劍、棄招,返璞歸真,一切歸零。正應了人生迴圈往替的道理。生來空空如也,最後還是空空如也,塵歸塵、土歸土。
謝寶樹在這一瞬間,竟然有點理解西門求敗的心情,他努力站起身,來到蘇茶身邊,說道:“堅持下去,不要放棄。”
蘇茶咬著牙,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在長安城的時候,她好像是萬千寵愛在一身。不止有裴淵教導她拳法,還有鹿國公暗地裡照顧她,持此之外,還有很多來老人,都對她挺好。來到東醒獅州以後,顧左前輩對他也挺好。
唯獨這“五魔”,西門求敗,對她十分冷漠。
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反而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咬牙堅持下去。此時此刻,鬼仙三境的修為,毫無保留的爆發出來。蘇茶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感覺自己渾身痛的要死。琴聲入耳,她覺得很難受,可是看見謝寶樹還在堅持,她覺得自己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