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剛一來,直接就把與丘先生對話的位置搶了過去。
這並不是他想在許青山面前彰顯自己的地位和高度,而是一種關懷和擔心。
田剛很清楚,自己這輩子跟丘成桐打交道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除了現在還在丘成桐手下討活吃的那幫人之外,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自己更瞭解丘先生。
有句話說的好,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對手。
或許在丘先生看來,田剛只不過是他在數學界里拉踩攻擊的其中一個人選而已。
但對於田剛來說,丘先生就是他這一輩子或許難以逾越的鴻溝,也是他這一輩子最後的對手。
田剛可以很坦然的承認自己這輩子在學術成就上或許都很難再超過丘成桐。
就算是在任何地方的任何評價中,自己的地位都不太可能超過他。
但唯獨有一件事是丘先生這輩子都無法超越自己的。
那就是教育。
儘管田剛自認為自己給許青山的指導其實很有限,他也不會拿著自己作為許青山老師的名頭,在外面宣傳自己。
可在數學界有些事情,就是事實擺在那裡。
許青山就是他的學生,就像是他這一輩子的老師名列裡總會有丘先生。
在他眼中這種充滿宿命感的時刻,卻是自己最熱血的時候。他感受著自己身上逐漸發燙的血液,自己彷彿回到了27歲面對著丘先生,執著地說出自己想法的那一刻。
“田剛,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變化。”
丘先生開口道,他看向田剛的眼神裡充滿了複雜。
說句實在話,在田剛他們這一輩的學生裡,丘先生最看好的就是他,可後來兩人在一些事情上的觀念出現了巨大的分歧,並且產生了爭吵,田剛不滿於邱先生的安排和想法,選擇出走。
這讓驕傲了一輩子的丘先生感覺到了無比的羞辱,從那一刻開始,他和田剛的身份就從師徒變成了敵人。
其實丘田之爭並不是到了國內才開始的,在80到90年代田剛還在美國讀博做研究的時候,兩個人就出現過分歧,只不過沒有國內鬧得那麼嚴重。
“彼此彼此,丘師也還像以前一樣。”
兩人彼此之間雖然並沒有提及什麼形容詞,可對視的時候他們視線擦出的火花卻足以證明一切。
許青山覺得要不是現在這裡還有別人,這兩個老頭可能真在這裡打起來。
“我和以前一樣,是因為我才是正確的,我告訴過你,華人的數學想要真正的發展起來,一定要走我的路線,你看現在的華人數學家大會,在我的指導下辦得越來越好,就連你不也需要來上門討要名額嗎?”
丘先生傲慢地看向田剛,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你來,就代表你認可,你認可,那你又用什麼來反駁我?”
丘先生似乎很喜歡在談話的時候,以一種咄咄逼人的姿態追問著對方的想法。
這種情況哪怕只是發生在文字交流上,也足以讓他直接把佩雷爾曼逼出數學界。
“可是,丘先生。”
田剛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也沒有被羞辱的卑微,而是直視丘成桐。
“你要知道,如果華人數學家大會上沒有青山的報告,那真正不會被認可的將會是華人數學家大會,我那麼做也是為了你。”
田剛也是個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