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貴妃臉色難看至極,卻是不敢說話,只能目光在晉元帝與容渢之間來回看著。
晉元帝一手撐著椅子把手,緊緊握著,微微離開椅子的身子又緩緩落下,只是落在容渢身上的目光卻是怎麼也離不開了。
喉嚨裡抑制住地那聲呼喊,只能咽迴心裡,他的阿濯回來了?
沉沉冷靜的眸子浮上一絲炙熱,這雙眼睛和阿濯一樣清亮,卻又讓人一眼望去什麼也看不透。
難道真如印石所言,他的阿濯從來都沒有怨憎過他,她現在要以別的方式回到自己的身邊。
懷鄞臉色變了又變,卻是不敢怎麼輕舉妄動,她狠狠地咬住牙關,依然記得容渢冷冽的眸子含著一絲強硬衝她緩緩搖頭。
晉元帝目光幽幽地盯著容渢,透過她,他彷彿看見了已經快要在記憶裡模糊掉的身影,如今又漸漸清晰了起來。
戚貴妃柔柔的笑意有些生硬,輕輕喚著:“陛下。”
晉元帝這才回過神來,他忽然起身,一手背在身後,目光卻是沒有從容渢身上移開,沉聲道:“容愛卿生了兩個好女兒。那兩枚玉珏朕便賜給容郡主與容六姑娘兩人,待會兒便讓謝予送來。”
“兩位愛妃好好熱鬧熱鬧,朕便不久留了。”
席上眾人紛紛起身:“恭送陛下。”
趙淑妃緩緩置氣身子,瞥眼瞧著還在跪拜未曾起身的容渢,旋即又盯著戚貴妃臉,勾唇輕輕笑著:“不僅今日有得熱鬧,等到選秀結束,宮裡才是要好久才能消停下來。”
她翩翩轉身:“也不知貴妃那時可還端得住這副笑臉?”
戚貴妃笑著:“本宮如何端不住。”
趙淑妃冷嘲譏笑著:“是本宮想岔了,貴妃之前既然敢做下那些陰司手段,又怎麼會怕,也不過是手上多幾條人命罷了,貴妃能走的今日可是連自己親生孩子都算計了。”
她微微壓低聲音,冷冷道:“你未出世的孩子是怎麼死的,四公主又是怎麼死的?貴妃比本宮清楚。如今你有恃無恐,可是等到新人入宮,也不知還能不能顧及你與他多年情分。”
最後二字趙淑妃聲音稍稍放緩,夾雜著幾分冷嘲,說罷,自己便輕聲笑了起來。
戚貴妃坐回席間,手心卻是一陣冒著冷汗,她猛地回想起當年謝濯入宮後的日子,眼底陡然升起一絲陰毒之色。
閉了閉眼,自己為了復寵,整日跟條狗一樣湊在謝濯身邊,只希望有一日陛下能看見自己,可惜只是被晉元帝與謝濯之間擠不進的氛圍一次又一次的打臉,逼著她隱忍。
好不容易謝濯死了……
戚貴妃又緩緩睜開眼,卻是看向了下面席間的容涵,手拿起杯盞,食指輕輕敲擊了杯壁三下。
容涵見著,瞳孔略微一縮,她低垂下頭,眼底似有幾分掙扎,不由握緊腰間的秀囊沉默不語。
懷鄞這邊安撫著容渢:“謝予讓我看好你,如今該如何是好?”
容渢眉眼微蹙,眼底幽深:“該來的總是逃不掉的,這雙眼睛除了毀了它,也就再無其他辦法了。”
懷鄞苦笑:“本就不是這眼睛的錯,何苦抓著它不放,毀了它,謝予才是要跟我生氣了。”
……
許久之後,謝予拿來了兩枚玉珏,卻是懷鄞和容渢都不知去了哪裡。
八角亭臺之中,容渢一手搭在欄杆上,頭歪歪地看在上面,看著碧清的湖水裡錦鯉成群地遊著。
聽得身後的腳步聲,一陣熟悉的味道侵入容渢周圍,容渢回過頭卻是圈住了來人的腰。
“逃不過了……”容渢幽幽道。
謝予接到晉元帝的下令時,他就知曉晉元帝已經見過容渢了,只要兩個人還在世上,總是會見面的,可是謝予不知道這一日他雖預料到,可真正到來之時,他的心卻是有一絲怕了。
他一手落在容渢腦後,摸著她一頭青絲:“我會想辦法的。”
容渢聲音意外的平靜:“我知道,我這雙長得像誰,或許真的躲不過了。”
謝予沉寂的眸子微動:“你拼了命也要跟我一起,我怎麼能輕易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