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睜開眼睛,恰恰對上忍冬略有幾分哀傷的目光,開口問:“姑姑這樣瞧我,可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妥。”
忍冬笑笑,眼眸輕眨,低頭道:“郡主恕罪。奴婢瞧著郡主舉手投足間都有幾分宮裡貴人的樣子,像是在宮中久住過得人,不免多看了兩眼。”
容渢緩緩低垂下眼眸:“是嗎?從前在青州時,祖母替我尋了一位宮裡的老人教我規矩,她以前在尚宮局當過差。”
忍冬心中已是明瞭,容郡主這番規矩也只有長年沉浸在宮裡的嬤嬤才能教匯出來,只是心下略微有些好奇:“尚宮局?奴婢從前也在尚宮局做過事,到不知是哪位姑姑?”
“我不知她名諱,府上之人都喚她一聲李媽媽。”容渢聲音輕緩,說到最後三個字時,目光微凝細細地盯著忍冬臉上的神情。
果真忍冬聽得這三個字後,臉上笑意一瞬凝滯,瞳孔微微收縮,怔愣有一瞬後,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地問:“李媽媽?”
容渢又故意壓低聲音道:“對,李媽媽還說她從前還在一位貴人身邊當過差,只是那位貴人是誰,李媽媽卻不願多說。”
忍冬放在膝上的雙手不由攥在一起,只有是她了!不肯說的貴人一定就是蓮妃娘娘,蓮妃自戕是宮中禁忌。
她抬頭看向容渢,真是造化弄人,誰也不知當年她的主子葉婉容和蓮妃交好,蓮妃出事後,葉婉容也受到厭棄,直到過了兩三年,陛下才願意重新召幸,這才有了懷鄞公主,可惜葉婉容在生下懷鄞公主不久後也鬱鬱而終。
忍冬始終記得那日,葉婉容拉著她的手說:“蓮妃姐姐是個好人,可是我卻幫不了她,讓她含冤而死,當年若不是有她一路幫扶我早就死了。”
蓮妃娘娘容貌驚為天人,可最讓人心動的卻是那一雙眼睛,容渢這雙眼睛更是與她如出一轍。
忍冬忽地反應過來,李媽媽教過容郡主規矩,難道是……
這樣的人讓陛下見到,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心下微沉後,又是一陣心悸,對著容渢總有那麼一絲惋惜:“奴婢在尚宮局時,有一位小姐妹也姓李,早些年就被放出宮去,郡主說的約莫就是她了。她為人謹慎,行事又極為妥當,她對郡主說的話一定都是發自肺腑,還請郡主牢記在心。”
菁蕪軒。
懷鄞一見到容渢,就對忍冬道:“姑姑就不用管我們了,讓我們自己玩去。”
忍冬無奈搖頭:“那奴婢就先行下去了。”
懷鄞見著忍冬走遠了,才拉著容渢咬耳朵道:“你可知道謝予被我父皇罰入了慎刑司。”
容渢手上被懷鄞遞了一盞溫奶,卻是一瞬手上打滑被子又一下嗑在桌子上,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腦子嗡地一下讓她發懵了一會兒:“公主在說什麼?”
懷鄞盯著送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謝予被我父皇罰入了慎刑司,已經有四日了,他們都說謝予因著賑災之事惹怒了父皇。”
容渢斂了斂神色問:“那關我臣女何事?臣女說過,我與元裔君並無干係。況且元裔君是陛下身邊親信之人想來也是無事的。”
她緩緩抬起手,放在另一手捧著溫奶的手背上,指尖隱隱發白,穩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
懷鄞眉眼一挑,她都快要懷疑二皇兄與她說的話,是否都是真的,眼前這個少女真的與謝予有牽連嗎?
不過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容渢和謝予這尊瘟神一定有問題。
“那可不一定,宮中都傳謝予幫二皇兄奪嫡,陷害三皇兄,我父皇是大晉的皇帝,他最忌諱別人覬覦自己的位置,即便是他的兒子和他最信的人也不可以,此次謝予是凶多吉少,說不準就被慎刑司的人用刑,那裡面的人才不會管他是誰。”
容渢幾欲握不住手裡的溫奶,指甲掐在手背上,一言不發。
懷鄞還在繼續:“你若真對謝予有情,我可以幫你去見他一面,機會就放在你的面前,去不去在你。”
容渢眉眼微冷:“元裔君出事是他自找的,臣女為何要冒險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