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那日,容漣出嫁,可教人看了覺得始終都差點什麼意思,排場是有,可總讓人覺得侯府的幾位主子不那麼重視是怎麼回事兒,一時間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讓人更加奇怪得是,五姑娘及笈那日,侯爺夫人拼著命也要來觀禮,而今日卻是人影也不見,就連容老夫人也是露了露臉就走了。
沈少期紅衣白馬襯得整個人更加溫潤儒雅,可眼底那麼陰鬱彷彿深深印在那裡,怎麼也是抹不去的。
周遭道喜之聲絡繹不絕還有聲音漸大之勢,容漣多日來的陰霾在這一刻被吹散了不少,紅色的喜帕該在頭上映得她臉色通紅,她正要伸出手放在那隻乾淨修長的手掌裡時。
突然外面一陣兵荒馬亂,原本的道喜之聲變得驚慌,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和馬蹄聲接踵而至。
侯府的下人見了,趕忙跑去稟報容侯爺和容老夫人兩人。
沈少期面色一沉:“陳大人這是何意?”
陳大人輕笑:“聖旨已下,命我等封查沈將軍府,沈將軍與沈少將軍兩人一同拿下入獄,其餘親眷一併查辦。”
他拱手又道:“不知今日是沈少將軍大喜,還望少將軍海涵莫要為難本官。”
容漣聽得動靜已是忍不住自己動手將喜帕給揭了下來,兩眼幾欲瞪出眼眶難掩驚愕。
容侯爺此刻已經出來:“陳大人突然造訪,不如進府喝上一杯喜酒。”
陳大人鐵面無私,看著容侯爺眉頭微微一皺,動了動手:“侯爺與沈府結親,想來和此事亦是有所幹系,同少將軍陪本官走一趟吧。”
容侯爺急聲道:“陳大人!”
頓時門庭賓客散盡,獨留下一身紅色嫁衣的容漣呆愣在原地,幾欲瘋魔。
侯府的下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聖旨可是說了要連同沈府親眷一同查辦,可這五姑娘雖然還沒拜堂,也到底算是沈府的了吧?!
最後還是半夏扶著容漣回了侯府,一時喜事不知可是便成喪事,容漣籌謀許久滿心的期盼在此刻化成了烏有,腳下無力踩空了一節臺階重重地摔了下去。
頭冠落下在地上滾了滾才停下,容漣頭髮散下,眼裡猛地一震,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襟顧不上自己手心被擦破了一大塊兒血肉,直奔壽安堂跑去。
此時壽安堂內的眾人愁雲慘淡,容老夫人更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
容漣撲倒在容老夫人面前,哭道:“祖母救救我!救救少期!”
容老夫人面色一冷,揮開她,壓低聲音冷喝道:“救你?救她?現在你老子生死未卜我如何能救,你但求自保吧。”
吳氏捧著個肚子坐在下首,心裡害怕至極,眼眶發紅狠狠地瞪著容漣:“老夫人,婢妾可是聽說了,來傳聖旨的大人說了,要拿沈府的親眷一同查辦,如今這五姑娘……”
說著又抹了抹眼淚:“侯爺便是為著與沈府結下姻親才,才遭了禍啊!”
容涵皺著眉道:“可當是是元裔君親自做的媒,幹父親什麼事!”
容渢閉了閉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元裔君有意做媒,可當時也是沈將軍親自提出要迎娶五妹妹的事,父親也是答應了的,其間元裔君也並未逼迫。”
吳氏哭聲大叫道:“那可不能把五姑娘再留下了!這可是要我們跟著受牽連,五姑娘既然出嫁那就是沈府的人。老夫人你可得替侯爺的子嗣想想!”
容漣眼睛赤紅,正要反駁。
此刻裴策走了進來:“我知老夫人心下難以抉擇,不如見見一個人再說。”
容老夫人抬起頭,眼眸一沉:“誰?”
裴策幽幽道:“當年替我姨母接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