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燕本就清瘦,兩頰削瘦得顴骨格外突顯,以前清高自持到現在看來多了幾分刻薄,她眉眼微蹙似有愁意,在這喜慶的場面當真是格格不入。
她緩緩下了馬車,看著裴家的禮品還還絡繹不絕的往府內送著,冷哼一聲:“果然也只有裴家這種商戶才做的出來,財大氣粗,又有幾分氣度。”
侯府下人臉色有些不好,笑笑道:“奴才覺得氣度什麼的都不重要,難得是裴老太爺一家對咱們兩位姑娘的一片真心情誼。”
沈少期眸光一冷:“今日我答應帶你來,可不是讓你來無端生事的,你若是不會說話,現在就坐馬車給我回去。”
錢如燕眼睛一瞬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沈少期,慘白的頰一瞬漲紅,可又不得不低頭示弱跟在沈少期身後不再言語。
眼看兩人離去,下人對一旁的人招了招手:“去告訴老夫人,沈少將軍帶了府上的錢姨奶奶來給兩位姑娘祝禮。”
說完又在沒人的時候呸了一聲。
容漣一連幾日湯藥補水,可算是將之前的容色給補了回來,絲毫不曾見病氣和憔悴之色,眼眸含春嬌怯盈盈,衣袂之間蓮花朵朵真切,到真應了一“漣”字,連同人如池中蓮花亭亭玉立,卻不似其出淤泥不染。
反觀容渢今日卻是稍稍簡單了一些,惟有腰間繫著的一個精巧細緻的還沒有半個巴掌大的秀囊到還有些裝點之意,兩條鯉魚若即若離,躍然眼中,香囊之下卻是點著一顆玉飾和從前她給某人的錦帶上的一模一樣。
“四姐姐今日未免太素淡了一些。”容漣淡掃蛾眉微微一動。
容渢譏誚道:“比不得五妹妹病了幾日,要珠釵環繞給自己多添幾分顏色。”
“是啊,五姐姐今日是要爭奇鬥豔,可別拉上四姐姐,我瞧四姐姐今日最好,一枝獨秀。”一陣嬌俏的女聲由遠及近,容涵今日穿得極為淡雅,不出風頭也不至於淹沒人群。
容漣眼眸一動,橫了一眼容涵:“六妹妹還真是會說話,一枝獨秀可不好做,少不得還惹人嫉妒。”
容涵眨了眨眼,笑道:“五姐姐怕是還不知道,沈少將軍帶了錢姨奶奶來給你祝禮,你們日後同為姐妹可不是的爭奇鬥豔。”
容漣臉色霎時一變,隱隱有鐵青之色:“錢姨奶奶?”
容渢伸手碰了碰面前茶盞的邊緣,晃起一圈圈波瀾:“五妹妹這幾日忙於繡嫁妝可是不知道錢如燕已經被抬進了沈府,聽說沈夫人還給了貴妾的身份,今日特意前來祝禮,五妹妹還真是好福氣。”
容漣死死地攥住手中的帕子,緊咬著下唇,原就點了胭脂的唇色彷彿染了一片血色:“那妹妹可真得要去好好看看。”
堂內,沈少期拜見了容老夫人後就去了男客那邊,錢如燕一人獨坐在下面對周遭刺刺的眼神恍若未聞,鎮定自若,眉目緊鎖彷彿有什麼苦深大恨。
只見容渢三位姑娘走了進來,容老夫人拉著她們對著底下的賓客說說笑笑,讓錢如燕覺得刺眼至極。
無甚自覺的湊了上去,對著容漣盈盈一拜喚了一聲:“妹妹見過姐姐。”
容漣神情一頓,臉上柔婉之意越發輕柔假假的掛在臉上:“你是?”
錢如燕眉眼輕蹙,眼中哀愁更深,幽怨地盯著容漣道:“姐姐是怪夫君先於姐姐迎我入府。”
容涵咋舌,萬萬沒想到這個錢如燕是個打直球的女人,只聽她還在繼續。
“夫君日日交代與我,等姐姐入府要恭敬有禮,不要惹了姐姐生氣,這次前來替姐姐祝禮,我並無什麼好東西,只是夫君留給妹妹一套足金頭面便贈予姐姐,姐姐不會嫌棄妹妹吧。”
一番話下來,容漣臉上的笑容幾乎僵死,死死地盯著錢如燕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臉上彷彿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屋中女眷雖各自說話,可都紛紛側耳偷聽,只覺得容老夫人臉上實在無光,也不知道這沈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讓沈少將軍帶錢如燕來,不是來砸場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