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渢語音平緩,字字入心,撥動容涵那根崩了許久的弦,眼底多了幾抹深色。
容渢細細盯著容涵的臉:“說了那麼些話,也沒什麼怪不怪的。”頓了頓,對門外揚聲道:“雲宵。”
雲宵恭聲低下頭:“姑娘。”
“去我庫裡將外祖曾送來的金鑲玉瓔珞給六妹妹拿來,咱們姐妹可是重修舊好。”
雲宵抬頭看了容渢一眼,金鑲玉瓔珞常見,可玉石難得,猛地回過神:“婢子知曉了。”
離了卷舒閣,容涵站在廊下碰了碰匣子裡的金鑲玉瓔珞,臉上神色不明,四姐姐說的那句“本來就擔不起”是何意思?
柳葉笑笑:“這金鑲玉可真好看,看來四姑娘也沒有在和姑娘生氣了。婢子可是記得,這金鑲玉可是裴家花了重金打的,除了四姑娘外,也就嫡出的二姑娘和五姑娘。”
容涵眉眼微動,緩緩道:“確實是好東西。”
她斜眼微漾,心裡仍在細細容涵喃喃自語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卻見容漣從另一頭進了過來,她本就清瘦,如今怨仇久積心中,卻是連日消瘦,失了往日鮮亮清麗。
容涵心神一動。
柳葉:“姑娘這是要幹嘛?”
容涵取了瓔珞親自帶在頸項處,溫潤通透的青玉石,在日光下盈盈生光,稱得她稚嫩乾淨的容顏更加動人了。
“既然是好東西怎麼擱置在這暗無天日的匣子裡,四姐姐既然給了,可不得讓她出來見見光。”
她微微轉身,衝著容漣輕輕一笑:“五姐姐安好。”
容漣眉眼一皺,盯著容涵頸項處的瓔珞,臉色微微一變,語氣輕緩壓著一股邪氣:“六妹妹這東西瞧得眼熟?”
容涵:“五姐姐也有可不得眼熟,這是四姐姐給妹妹的。”她轉眼看著容漣身旁小小的半夏,“這個丫頭妹妹倒是瞧著眼生,以前的若嬋呢?”
容漣眼眸微冷,淡淡地看著容涵的臉,什麼時候見容涵這個庶出的賤丫頭也敢來諷刺她,就連今日雲宵奉容渢之命前來給若嬋送東西……心裡一陣又一陣的不適,壓著火氣並不發作。
容涵輕輕上前,湊在容漣耳邊自顧自道:“五姐姐這兩日過得不安生,失了從前的聰慧,人也日漸消瘦,不知沈少將軍可還喜歡。”
容漣眼眸一橫:“六妹妹!”
容涵又道:“五姐姐可還記得翠瓏坊替二姐姐奉上鳳冠那日。”
容漣難以置信,忽地冷笑,眼眸殺氣頓生,咬牙切齒恨聲道:“是你!”
容涵低了低頭:“妹妹要多謝你替我背下罪責,若是當日,妹妹定不能如五姐姐一樣全身而退。”
容漣猛地伸手死死地抓住容涵的手腕,步步緊逼:“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不過是庶出的賤人,你娘是個上不了檯面的賤妾,你也是家學淵源逃不了那下賤的性子,你敢算計我!”
容涵吃痛,想起容渢的話,氣若游絲道:“五姐姐可問問自己擔不擔得起侯府嫡女的身份。”
容漣眼裡一陣赤紅,抓著容涵的越來越緊,心中刺痛不已,有些慌亂又忽地推開容涵。
容涵連連後退,腿彎打在圍欄上,驚叫一聲,上身一晃卻是整個人掉了下去,圍欄之下種的全是長了尖刺的花叢,這般落下……
柳葉驚呼:“姑娘!”
容漣也是一驚,掩著嘴:“……不,不是我!不是我推的!”
半夏立不住事兒,早就哭了起來。
周邊奴僕聞聲而來,也被駭了一跳,看向長廊下驚慌的容漣一瞬瞭然,連忙將容涵從花叢中救了出來。
一張俏臉被尖刺劃破了許多一道道的血痕,見著甚是嚇人,容涵眼眶含淚:“五姐姐為什麼要推我?為什麼要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