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問問葉大夫你說你當年在鄉下醫死了人,本是要吃官司的,又是借的誰的幫扶才進了侯府為我母親看病?”
容渢將手中茶盞輕磕在桌上,發出砰的聲響,倒是將身邊的容漣喝了一跳。
容漣心虛的低下頭,整個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著,彷彿要從胸腔破出。
她轉著兩隻眼睛看了眼上坐的容老夫人閉著眼支著手靜靜聽著容渢審問。
杜太醫揭穿葉大夫醫術不精還為裴氏治病後,容老夫人就讓人把葉大夫給帶去了壽安堂,遣散了眾人後,獨獨留下她和容渢。
葉大夫心中天人交戰,明明是初春時節,暖和的時候,他背後卻是一層一層的冷汗往外冒著。
容渢見他似有猶豫,冷喝一聲:“還不說實話。”
葉大夫慌亂抬頭,臉色漲紅:“草民確實說得是實話,當時我害怕吃官司,又聽聞侯爺夫人重病,需請一位得力的大夫,才想借為夫人治病躲避風聲。”
容渢眼眸一沉,輕飄飄道:“滿嘴胡言,你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夫若是沒有人引薦幫扶怎麼可能得我父親信任,你遲遲不願說出那人,倒是叫人懷疑你與她一開始就是包藏禍心故意來害我母親。”
葉大夫身家性命都捏在周氏手上,即便她不在這裡,他也是不敢將其出賣,當年周氏敢狠毒買通他一邊假意為侯爺夫人治病,一邊又暗自下藥讓她身體衰敗……
如今他只要多說一個字,他的妻兒可都是要為他陪葬的,想起容五姑娘之前隱晦的威脅,心中自是不甘心。
葉大夫將頭埋在地上,兩眼赤紅。
容漣趁機插嘴,引開話題:“葉大夫與母親無仇無怨又怎麼會包藏禍心,杜太醫都說他醫術不精,怕是自己開的方子多用了藥量和母親到底是否虧空都不知曉。”
她緩緩抬眸,死死得盯住葉大夫,眼眸滑過一絲幽暗:“說句狠心的話,這樣無德無能的醫者,該讓他為死者償命,省得還牽累家人。”
“你說對嗎,四姐姐?”
容渢斜睨著眼看向容漣,她兀自冷笑碰了碰自己手腕處的玉鐲,又輕輕彈了一下。
“五妹妹都這樣說了,那麼那個引薦的人就更加可疑,她既然敢引薦葉大夫就應該對他有所瞭解,不可能不知道當時葉大夫身上沒有揹著殺人的官司。”
墨玉似的眼眸隱隱綽綽,鴉青似的眼睫輕覆在眼下:“那人得父親信任,又故意引薦葉大夫來,只能說她和母親是有愁怨的,五妹妹你說她會不會故意在父親面前隱瞞,才有了今日之事。”
容漣臉上神色一頓,錯開容渢的目光:“那這個葉大夫就更加該死。”
容渢回過頭:“他是該死,不過也要等他吐出口中的秘密再說。”
容漣緊緊攥住手掌,臉上血色一瞬褪去,難道真的藏不住了。
就在此時容侯爺大刀闊斧的走了進來,他板著臉:“不必查了,直接把他送到官府去,按律法處置。”
容渢聞言一怔,眼睛微眯,嘴角隱隱挑起一絲冷嘲的笑意,她低垂下頭:“父親來了,父親該是記得當年是誰向你引薦了這位葉大夫。也不必女兒多費口舌審問他,依父親所言送他去官府查辦。”
她眼眸淡淡瞟向坐在容老夫人另一邊的容侯爺,聲音清亮道:“父親你說那人到底是誰呢?”
容侯爺動作一頓,欲蓋彌彰道:“時間久了,只記得是軍營裡的下屬引薦來的,卻不想害了你母親。想來他也是受人矇蔽。”
“是嗎。”容渢幾欲冷笑出聲,到了今天這一步,父親該是忍不住想要維護周氏。
“女兒當真是希望他是受人矇蔽,這人心最難看懂,也最會騙人,父親駐守青州聰明一世,可別糊塗一時識人不清。”
容侯爺抬起眼睛,側著身子看向容渢,眼睛一動,他總覺得他這個女兒是知道了些什麼。
容渢猛地站起身子,衝著容侯爺微微福身,笑意深長道:“女兒可是記得這位葉大夫當初為周姨奶奶請過幾次脈,既然葉大夫醫術不精,還請父親另請大夫再為你心尖上的人好好看,畢竟父親如此看重,事事幫忙。”
說到最後,連容老夫人都不由睜開了眼睛,她半眯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兒子,目光微凝。
容漣微微挪動身子,臉色隱隱發白,渾身像是有一道寒意在四處竄走。
“五妹妹這兩日也時不時挑著時候往周姨奶奶那兒跑,說不準是把她當成了奚娘子……奚娘子突然去世,父親緊跟著後面又娶了一個和奚娘子長得一般無二的人,真真巧合得緊。”
容渢心裡竄著火氣,她臉上越發平靜,說話也隱隱帶著尖刺兒。
容侯爺老臉一紅,到底是做賊心虛,隨即惱羞成怒罵道:“周姨奶奶也算得上是你的長輩,哪能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這裡置喙!”
容渢直起身子,寬袖一揮,輕笑道:“我母親雖是父親的繼室,可也是名正言順,就連戚姨奶奶和吳姨奶奶都是光明正大的。恕女兒直言,女兒可沒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妾室做長輩。”
她咬著牙,從胸腔處哼出一聲冷笑:“五妹妹喜歡周姨奶奶,女兒可不喜歡。母親那裡現在出了岔子,女兒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