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之言不言而喻,奚氏很可能就是當年罪臣之女,只是十多年前就獲得大赦,這已經成不了她手中的把柄。
回到侯府,剛進卷舒閣便見有丫鬟眉眼帶笑道:“姑娘,剛剛老夫人來話,說是府上的吳姨娘有了身孕!”
容渢邁下臺階的步伐一頓,前世她被關在伽藍偏院兒大半年,出來後恍惚間聽聞有了身孕的吳姨娘不知為何突然小產,府上瘋言瘋語都說是裴氏容不下吳姨娘才故意害了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
“你既有了身孕,便好好養著。”容老夫人對吳氏安撫道。
吳氏坐在下首,兩手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腹前,眉眼間帶著幾分後宅女人少有的鮮活,她嘴角彎彎點著頭:“婢妾謝過老夫人。”
容老夫人神色並未太多歡喜,一如從前:“侯爺子嗣不多,卻也都是可心的好孩子,她們若多個弟弟妹妹也是歡喜的,這樣喜慶的事接踵而至,也望虞孃的病早日能好。”
出了壽安堂,吳氏看見戚氏走在前面,扶著丫鬟虛掩著小腹忙道:“戚姐姐等等。”
戚氏轉過頭,笑道:“吳妹妹可有什麼事情?你如今懷了身孕可大意不得。”
吳氏上前兩步,故作熟稔地挽住戚氏的手,她低著頭眼眸一低一抬:“戚姐姐我是個蠢人,你可知今日老夫人是個什麼意思?”
她很是不解,明明她懷了身孕,可容老夫人不鹹不淡的模樣,讓她不由心生不安。
戚氏聞言,輕輕抬手放在吳氏的手上,溫言軟語道:“老夫人吃齋唸佛的人,長年講究的是平心靜氣,忌諱大悲大喜。吳妹妹且放心,你將來對侯府是有添丁之喜,老夫人怎麼可能不歡喜。”
吳氏心思活絡起來,點了點頭:“那老夫人提起夫人又是何原因。”
戚氏情真意切道:“夫人可是正室,她雖身子一向不大好,可按禮法來說,咱們妾室所出的孩子都要交由她親自教養的。”
她笑了笑,眉眼靈動:“若是個男孩兒記在夫人名下有個嫡出的身份,這偌大的侯府也不怕後繼無人了。”
吳氏原本不安的眼眸煥發神色,她下意識露出倨傲之意,她若是生下男孩兒將來可就是容侯府的主人。
她兀自抽出自己搭在戚氏手彎處的手,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欣喜之色躍然臉上:“今日之事妹妹也不用說多謝,日後戚姐姐定有許多要謝妹妹的地方。”
說罷,就扶著未顯懷的小腹往另一邊走去。
戚氏的丫鬟忿忿不平道:“呸!神氣什麼,又不是隻有她一人是個會下蛋的母雞。”
戚氏一向做事小心翼翼,只求不輕易得罪任何人:“她能懷上孩子,便就是她的本事……她說得對,以後咱們要著她的地方多得去了。”
也不知戚氏的話點撥了吳氏哪些心思,之後幾日吳氏腳下生風,看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正所謂眼高於頂,她走在飛橋之上,將侯府盛景盡收眼底彷彿這些榮華富貴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啪——
忽地吳氏被端著食盒的婆子撞得身子一歪,她狠狠瞪了過去,身後丫鬟倒是眼疾手快給了那婆子一巴掌。
目中無人高喝道:“不要命的狗奴才,你有幾個命敢撞吳姨奶奶,把小公子撞壞了,你有幾條命夠賠。”
婆子摔了食盒,見是風頭最盛的吳氏在心中哀嚎,怎麼碰著這個冤債!
“吳姨奶奶饒命,是老奴不小心衝撞了小公子。”她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著響頭。
吳氏低眼看見食盒灑出來的褐色汁水還有一股濃郁的中藥味,她踢了一腳滾出來的藥碗:“這是夫人送的藥。”
婆子點頭:“只是葉大夫親自為夫人熬製的湯藥,也就只有這麼一副。”
她哎呀呀地叫著,藥灑了可真是要她的老命。
吳氏知道府外一直有個老大夫為裴氏治病,她那個病秧子能活到現在可就是靠平日往府上送的這碗藥。
一個要死不活的黃臉婆也敢來和她整孩子,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福氣!
她冷冷哼聲道:“你鬼叫個什麼!藥灑了就灑了,夫人喝了這藥那麼久一直沒有見效可見也沒什麼作用,倒是你這個老刁奴為了一碗藥大喊大叫,要是我腹中孩子有什麼事情就是夫人也擔待不起。”
婆子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我倒要看看怎麼就是夫人也擔待不起。”
冷冷清清的聲音帶著幾分攻擊的凌厲,容渢站在橋頭饒有興趣地開口道。
吳氏臉色微微一變,半天才道:“四、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