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無責怪你之意,你怕什麼,只是這衣裳可是壞了,該如何是好?”容漣語氣含笑卻帶著一絲莫名的冷意,腳下卻越發用力。
那姑子像是害怕得不敢說話,只是渾身不停地顫抖著。
若嬋見此,將頭含在胸前,自然知曉她們姑娘這是發怒了,她們姑娘幼時因胎裡不足髮色發黃,比起四姑娘那一頭天生的黑髮更是差之千里。
如今雖是養好了,瞧著還是四姑娘頭髮看著叫人舒服。
奚娘子可是囑咐了她,讓她好好看好姑娘,不然以後她可要替姑娘受百倍的懲罰。
若嬋忍著話裡的顫音,猶豫半晌道:“姑娘今天是個好日子,這燭油在菩薩面前供奉過,又受過大家朝拜,也算得上是個有福氣的東西,這姑子手腳不伶俐打發她去幹些粗活練練就好了。”
容漣這才移開腳,往別處去了。
良久,殿前無人後,那姑子又站起身子將香燭換好,左手指節之處手指通紅,磨掉一大塊皮的地方還滲著絲絲血跡,一雙眼睛映著跳動的燭火亮得嚇人。
午時剛過,奚氏從中牽線後,沈夫人對容漣好感卻是多了許多,她要的就是一個聽話的兒媳婦。
沈夫人扯著一絲笑意道:“說來今日我還不曾去正殿拜上一拜,漣姐兒現下是菩薩坐下的金童玉女可要將我虔誠之心傳達上去。”
容漣連忙起身推脫。
沈夫人又道:“有何不敢,你今日身份可不一般。”起身之時,像是久坐許久後眼前一陣恍惚,只是一瞬便又好了。
待到了殿前,若嬋扶著容漣坐上了佛臺,底下姑子為沈夫人點三支香交與她手中。
她一低頭心中唸唸有詞,求平安,求富貴,求兒子前程,就在此時她卻像驚嚇到了一般,猛地睜開眼睛,她身子有些僵硬又怔怔地閉上了眼睛再拜,可耳邊淒厲聲音越發清楚。
她抬頭看向前方時,卻將容漣的臉與一女子的臉重合在了一起,眼角流淚口吐鮮血,之後便是孩子掙扎嚶嚶哭著的聲音。
她驟然尖叫了一聲,身子往後一歪,嘀咕了一句:“你不是早就該死了嗎?”
周遭的人都被沈夫人這一尖叫嚇了一大跳,佛臺之上的容漣像是被驚著了一般,直直地從上面摔了下來。
此時未時剛過,殿內進香香客正多,一時之間摸不清發生了何事,絮絮念念之聲猶如追魂索命的鬼音刺激著沈夫人。
沈夫人一反常態,高聲道:“來人!來人!快把這害人的厲鬼給我燒死,燒死!”
殿後,剛剛來換香燭的小姑子,卻是涼薄地輕笑出聲,她轉身離去的步伐未停,卻一人道:“姑娘小小年紀城府不淺,如此害人的伎倆當真叫人害怕得緊。”
那姑子低著頭,含糊道:“施主在說什麼,貧尼不怎麼聽得明白。”
男子身形修長,一手背在身後,直直地攔了她的去路,像是無害地笑了笑:“都說蛇蠍美人,姑娘何必急著否認,只是那日丟在本君這兒的牌子,也不知是否有心取回。”
話語一頓,又走動了幾步,似恍然大悟道:“難不成姑娘是怕本君對你有何誤解,以致你一腔情誼無疾而終。”
只見那姑子緩緩抬了起頭,儼然是容渢,她兩手死死地抓住,心中懊悔當日為何要口不擇言說出那些要命的話。
她提起衣袂,直直地跪在謝予面前,行禮道:“當日是小女子胡言亂語衝撞了元裔君,今日之事我本不否認,只是有一句話需得說:我從不害無辜之人。”
謝予饒有興趣地輕“哦”了一聲,語氣懶懶地道:“你害誰都與本君沒什麼關係,只是那日你所說的話本君都全部記在心上,你想輕而易舉的收回去,也得問問本君答不答應。”
他彎下身子,在容渢輕聲低語了一句:“你既然招惹了本君那就得做好負起責任的準備。”
熱氣吐在容渢的勁脖處,激得她沒來由心中一顫。
謝予垂下眸子,落在她交疊著平置在眼前的兩手,幽幽道:
“小騙子你若想害人,這指甲縫裡的寒香可是要處理乾淨的。”
容渢緊抿雙唇不語,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用著趙繁害過她的法子來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