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和哀愁,對我是奢侈的。
以前,看影視作品,他(她)都有權,在愛人逝去,放縱自己。或深夜買醉,或上班高峰,橫穿馬路。
我卻不能。隨她而去。因為,小睿。
沒有請假,我眼睛通紅,行屍走肉,逡巡在單位,那長長的走廊裡。
“愛人走了遠在天外/處死我吧既然我不再有愛/我心痛欲碎還不如一死了之/瞧瞧自己也必死無疑肋骨排排”。
喃喃自語,跌跌撞撞,沒有顏色,沒有聲音。
是誰說的?死亡,讓人深刻。我寧可在深刻前,死去。
不再獨自思念!
清清老婆,你好自私,讓我代替你遠行吧!
看你能否孤單承受,這生命之重?
也許,這一切,都不真實,也許,它只是我的幻覺?
在星河世紀城,在我們的,家裡。
清清老婆,正豔若桃李、溫柔可人。
哼著歌,準備,我們的晚餐。
擁擠的地鐵不再擁擠。
我意識的道子,輕飄飄地上浮,佔領了這座城市的制高點,充滿哀傷和憐愛,俯瞰,螞蟻般的人群和黑雁似的人生。
我們全都生活在黑夜這口井中,只有月亮是那遙遠而神秘的井口。
不知如何逃離?
從未想過逃離。
我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氣,像非洲塞倫蓋蒂大草原上,旱季,即將乾涸的河泥裡,最後一條,相信永動機的,土魚。
明知是個死,還在拼命撲騰。
“道子啊,你不能帶我,去一次紐約嗎?
讓我看看,我的,清清,老婆,一眼。”
開啟家門。
沒有那明媚的笑容,沒有嬌媚的聲音。
每一個房間,尋找。
也沒有藏在門後,突然大叫的驚喜。
什麼,都,沒有。
我頹廢地窩在單人沙發上。
在空氣裡,揮舞著手,擁抱著,你無處不在的,印象。
上衣口袋的錢包裡,是你生動的,永恆。
紐扣,超現實主義,是我此刻,唯一的慰藉。
空靈才能對抗空靈。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
所有的詩詞歌賦,都黯然失色;一切的搖滾吶喊,全寂靜無聲。
淚水,察覺不到的淚水,從天上來,順著臉龐,滑落。
一滴滴,一串串,一片片,洶湧恣肆。
凍結的心靈。
最寒冷的冬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