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現在的情況極其危險,已然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那個渾身肌肉的壯漢並不是第一個站起來的犯人,雖然在C區現任老大的面前也討不到什麼好,但足以使現狀雪上加霜。
年輕的女孩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從她胸膛滲出的血跡已經浸溼了監獄服的布料。她好像渾然不覺的樣子,冒著冷光的雙目緊緊盯視著後一個上場來的犯人。
阿櫻。
人群掀起軒然大波。誰都知道阿櫻是另一組皇后團的成員,自從上次據說得罪了D區被親手送到B區那個老大手裡之後,就鮮少再聽到過她的資訊了。一個D區的犯人,又是曾經皇后團的成員,人們都以為她早已消無聲息死在哪個角落裡。
“……這一幕是不是有點熟悉?”
斐然一手撐著從地上搖晃站起來,抹了把滑落下來的血珠,眼神牢牢釘死從階梯上走下的阿櫻。
B區現任的老大抱著手臂坐在陰影裡,像是根本就不在意麵前這幅景象。
阿櫻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她臉上是亂七八糟花了的妝容,頭髮也油膩打結一縷縷地黏在額上,看起來跟以往那個花枝招展挑釁阿蘭的人再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了。
“阿櫻怎麼會去C區了?”
身邊正好有一個現成的人形情報機,秋玹微微轉過頭問道,胖子絲毫不意外地壓低聲線。“是B區老大託關係讓她頂上了一個C區犯人的身份,應該是不想自己動手所以讓C區來做吧。本來在節後清算活動還沒開始前就安排好了這一出,沒想到斐然會臨時出事,不過這也沒多大影響,畢竟斐然就算重傷也肯定不是和她在一個層次的。你也知道的,發生那種事情之後……阿櫻還出現在監獄裡就是對老大身份的侮辱,你把她送給B區就代表D區已經放棄了這個人,而B區也不可能放過一個叛徒。”
放風操場的中心,阿櫻漠然從破破爛爛的袖口裡掏出一把監獄裡常用的用牙刷柄磨成的小刀,也不在意當著獄警的面要遮掩什麼,光明正大地掏出來對準了斐然。
二次開裂傷口還在不停往外滲血的C區老大笑了笑,手裡連小刀也沒拿。
“你想殺了我?啊?阿櫻,你想殺我嗎?”
她的笑聲虛弱而神經質,而這邊秋玹敏銳察覺到聽聞這話之後,離她不遠處的阿蘭也同樣慘白了臉色。
上次她第一次跟斐然碰上面的時候就是了,秋玹原本以為斐然是跟阿蘭有過什麼過節,現在看來她似乎是跟整個皇后團都有淵源。
從開始到現在,阿櫻仍舊一言未發。她目光麻木而空洞,突然間步伐轉變持著粗陋的刀體朝斐然衝了過去!
斐然一手堵著自己傷口不讓血流速度加快,一面還有心情盯著阿櫻說話。
她另一隻空閒的手憑空握住了那把用牙刷柄磨成的小刀,斷線血珠滑下,她只死死盯著阿櫻麻木的面龐。
“你想殺了我,你真的想殺了我?哈哈哈哈……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是恨我嗎?”
“可是你怎麼配呢,啊,阿櫻?”斐然單手用力握著刀體將她往這邊拉近了,鼻尖幾乎要湊到對方臉上,“你怎麼配恨我,你怎麼配……殺我?”
血液一點點從兩人交疊身形中墜下,也分不清是屬於誰。阿櫻面無表情地又握著手中刀體往前方深刺下,她現在宛如一具行屍走肉,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場打鬥中流血致死——即使誰都清楚就算斐然重傷,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她,所以這種幾乎稱得上悲壯決絕的舉動毫無意義。
如所有人意料之中的,那把粗陋的小刀被斐然劈手奪過,斐然一腳踹在她膝骨上,能夠清楚聽見好大一聲骨骼摩擦的聲響。
阿櫻跌坐在地上,C區現任的老大也跟著蹲了下來。
她拎起阿櫻打結的髮絲,看起來也不在乎有多髒。
“你現在告訴我你後悔了嗎,阿櫻。”斐然蹲在地上與那張妝容斑駁的臉龐對視,堪稱柔情地一點點將黏在臉上打結的頭髮理順了別到耳後。“你告訴我。只要你說一聲,你說一聲你後悔了,我就饒了你,從今以後,只要我在位的一天,C區也不會再動你。”
阿櫻眼睛裡什麼都沒有。
“說啊,很簡單的一句話吧,只要告訴我你後悔了,多簡單。比起你陪著那些髒臭犯人們上床幾乎要容易一百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