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殘陽如血。
象山縣城康樂大街。一支披紅戴彩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來到張府。張四平穿著一套紅色的綢緞新衣,和一個披著紅蓋頭的女人從大花轎上走下來。
噼哩啪拉的鞭炮聲炸響。嗩吶也吹得震天響。送禮的人群排著隊,從張府大門一側進去。一個戴著眼鏡的帳房先生專門負責記禮簿,另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負責收禮金。這個中年婦女是張四平的第一夫人蔡氏。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前來祝賀的社會名流、商賈富紳。拜過天地之後,婚宴正式開始。門外傳來嘚嘚的馬蹄聲。廉布知池帶著十幾名特高課的特工趕來喝喜酒。張四平接到下人的報告,臉都嚇綠了,連滾帶爬地從婚宴上起身,跑到門外來迎接。
廉布知池身穿一套筆挺的日軍軍裝,還扎著武裝帶,腰挎駁殼槍,一柄戰刀十分誇張地拿在手上。雙手還戴著雪白的手套。
“張局長,你的、大大的、不夠義氣!這麼大的喜事,竟然不叫我來喝喜酒!”
“廉布少佐,實在抱歉。您公務繁忙,我的、不敢打擾啊。”
“八嘎!”
廉布知池習慣性地左手拿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嚇得張四平雙腿打抖。這個災星真是不請自來!
他連忙喊道:“太君息怒,請上坐。”
那些尾隨廉布知池來的日本特工,哪個不是趾高氣揚?管家把他們安排到庭院最上首的位置。正中間就是新郎新娘一桌。旁邊兩桌是給最有臉面的客人留的。原本已經坐了偽縣政府的各個局的局長。廉布知池一來,管家只好很抱歉地把他們安排到其他幾桌。
廉布知池和他的隨從坐下來,好酒好菜上桌。一個個觥籌交錯,笑聲朗朗。張四平和他的“八姨太”陸露坐在一起,客人敬他們,他們也一桌桌輪著敬酒。這是婚宴必須的禮儀。
到了廉布知池這一桌,張四平和陸露兩個人都不由腿腳發軟。日本人可不是好伺候的!果然,廉布知池的一雙老鼠眼睛色迷迷地看著陸露,露出了不懷好意地微笑。
“花姑娘,你的、大大的好!我們喝一杯交杯酒!”
陸露嚇得魂飛魄散,想掉頭就跑。廉布知池是什麼人?行動能力在整個特高課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陸露一轉身,就被廉布知池攔腰抱住。
“哈哈哈——花姑娘,你的良心大大的壞!我要和你喝一杯交杯酒。你必須喝!”
張四平嚇得腿腳都快站不住了。任憑陸露在廉布知池懷裡掙扎,他也不敢放個屁。
陸露情急之下,端起滿滿一杯酒就往廉布知池的臉上潑。廉布知池的眼睛裡潑進白酒,眼睛一陣陣火辣,眼前一片火紅,就像著火了一般。
廉布知池一邊痛得哇哇大叫,一邊就要去掏槍。張四平一看大事不好,連忙跪下來求饒。那些日本特工一個個訓練有素,全都掏出了手槍。十幾支槍對準張四平,一場混戰一觸即發。
可以說,這是張四平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大危機!
十幾支槍同時開火,他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