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屋外的陽光有些強烈,儘管伸手擋了一下,但是明妲還是被刺得痠痛,淚水排山倒海地湧出。
淚水逐漸滴在金黃色的地面上,發出叮咚的響聲,逐漸暈染成小小的光圈,裡面倒影著無數悲慼的自己,每個都是支離破碎。
明妲神色有些恍惚,忽然不知道自己來到聖天的初衷是什麼,幫助那個心裡從來沒有自己的人守住她的江山麼……
這般想著,一下子有些渾渾噩噩,頭重腳輕。
趴到一邊的一根柱子上歇息,冰冷的觸覺自額頭傳遍全身,明妲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哀慼的哭聲一聲接著一聲,動人心魄,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就算是帝寢殿外守衛的侍衛聽到也有些於心不忍心生同情,但是傳到殿中正在批閱奏摺的人耳中,卻沒有引起面色的一分變動。
寧熙揮動狼毫,在奏摺上寫下“留待觀之”幾個字,筆法沉靜乾脆,一如他的內心。
而在平城三十里開外,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雲震天和安親王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的案几上擺著十餘瓶美酒,不像是在戰場上,倒像是依舊在上京,對酒當歌。
"二十萬兵馬就這麼沒了,咱們怎麼和皇上交代?"雲震天一口飲盡了杯中酒,語氣極近苦澀。
安親王沒有立刻答話,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看著四周稀稀落落的安營紮寨的聖天士兵,神色黯然。
"早知如此,第一戰你我親自出徵,看看他們是否還會這般?"雲震天將酒杯重重地敲在了桌上,神色冷然,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
安親王抬眼,雖然看不清楚臉色,但是聲音卻能讓人聽出他的不悅:"現在是折損了二十萬,若是咱們兩個全都去的話,恐怕四十萬全都得交代了!"
"他們敢!"
"他們還真敢!"安親王立刻介面,"你以為他們會照顧咱們這兩張老臉?這第一戰難道就不是對你我的警告?"
雲震天氣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半晌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這個不肖子!"
"寧家和皇室那點兒關係,別人不知道,咱們都是清清楚楚的。雲祁這樣的人,百年不出一個,如今出了,就不可能沒有一番作為。"
雲震天卻是"哈"地笑了一聲:"作為?就是這謀逆犯上的做為?順便帶著你兒子也謀逆犯上了,你就不氣?"
"我有什麼好氣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多的緣故,安親王的聲音微微有些氤氳,"聖天凋敝,已經不止三代,確實是時候改朝換代了。如是曄兒想這樣的話,我未必不會尊重他,大不了我三尺青鋒謝主隆恩,也不願讓皇上和曄兒為難。"
這話已經旁敲側擊地表明瞭態度,雲震天不由得有些愕然。
"王爺,你別忘記你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你是來討反賊的!怎麼,現在你沒有討伐的意思了?"
"我還是那句話,若是你想讓聖天全軍覆沒的話,大可前去招惹他們。"安親王站起身,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地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雲震天十分心塞,半晌一拍桌子,給身後的衛兵下令:"傳信給通州,讓雲祁滾來見我!"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傳信一天二十封地進入了雲祁手中,但是卻宛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音信。
百麗南方三郡出兵是三日後,與此同時聖天軍隊也南下蘇城,雲家一下子腹背受敵。
由於知道百麗的軍隊不容小覷,寧曄也打起了十分精神應付,但是這一仗依舊打得十分吃力,三天之後,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而蘇城那邊,依舊是王沛對陳威,但是陳威終究是聖天多年的常勝將軍,上次只不過是輕敵至敗,此次憑藉著多年的經驗,大敗王沛。
王沛重傷,但是所幸寧曄帶來了梓泉,有這個神醫在,這些傷不是什麼大事。
“主子,你為何不出手?”一名屬下看著昏迷不醒的王沛,有些不明所以地問著寧曄。
要是主子出手的話,必定王沛不會受此重傷,蘇城也不會落入聖天手中。
“雲家出世,百萬兵馬自然要經過歷練才可支起整個天下,要是事事都是我出手的話,還要他們做什麼?”寧曄看著窗外,溫聲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士兵的傲氣不容置疑,怎麼丟的,怎麼找回來便是。”
那名屬下一下子明白了寧曄是何意,點點頭之後盡心盡力地照顧著王沛。
"聖天帶兵之人除了陳威還有誰?"
"還有華少將軍。"
果然!寧曄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十分頭痛得揉著額頭,華溪瑜是華溪煙十分看重的弟弟,若是傷了他的話,當真不好交代。
第二天,雲家和百麗再戰,雲家軍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