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親弟弟李錦莫在王家可是丟了天大的面子,而且回去的路上還造了那種罪。華溪煙相信依照李獲真的腦子不難猜出箇中七八。但如今還是這麼心平氣和地與她說話,是真的毫不在意,還是另有圖謀?
李獲真只是面帶焦急地看著外邊一時半會似乎停不了的雨,對華溪煙探究的眼神視而不見。
“李大人可是剛剛從柔嘉公主處出來?”雲祁開口問道。
李獲真點頭:“我是去看公主的傷勢,也好向皇上和皇后覆命。”
“公主如今遭此不測,實屬難料。”華溪煙淺淺嘆息一聲,“還好這行刺之人已經伏誅,也算是和皇上皇后有了一個交代。”
李獲真看著華溪煙,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緩聲道:“還好謝氏的小姐認了罪,否則這事情也不會那麼快變塵埃落定。”
謝嫣認了罪?華溪煙心中疑惑,隨即片刻了然。謝嫣是什麼性子,她也算是瞭解幾分,高傲之極,怎會輕易認罪?看來這謝嫣在死之前,怕是受了什麼刑罰才是。
“我已經將謝嫣的罪狀派人送回了京城,也算是安了皇后的心。”李獲真淺嘆一聲,“只是不知道那謝嫣和公主是有多麼大的仇怨,竟然下此狠手。”
華溪煙微微一笑:“逝者已逝,性命相交,這般事情,誰又知道呢?”
李獲真抬頭看著亭外的景色,眸光空洞而深邃:“真是希望此事塵埃落定,否則……”
華溪煙眉梢輕挑,看著李獲真的側臉。終究還是懷疑了麼?不過謝嫣已死,就算是再多懷疑又能如何?她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過,要是查的話,也查不到她身上才是。
“剛才我出來的時候,公主還和我念叨著王二小姐。二小姐不如有時間前去陪陪公主,她每日呆在那床上,也是憋悶得很。”過了片刻,李獲真再次開口,卻已經沒有了剛才深邃蒼茫得神色,而是換上了一副雍容適度的笑意,甚至還帶了一抹懇求的語氣。
“那是自然。”華溪煙輕輕頷首,“前些日子怕打擾了公主靜養,所以一直不敢前去拜訪,如今公主既然慢慢恢復,我也自然應該前去作陪,這是臣女的本分。”
“那下官便待公主多謝王二小姐了。”李獲真面上笑容更深了幾分,繼而轉頭看著雲祁,“不知雲公子,晉州的會試準備地如何?”
“會試在一月後,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
“雲公子閒情雅緻,我本是不應該說的。但是文官會試乃是我聖天再重要不過之事,一切自然要萬無一失。不過皇上既然能請雲公子前來,我也放心許多。”
“李大人謬讚,祁不過是一屆山野莽夫,就算是得到了如此殊榮,怕是也力所不及。倒是李大人,青年才俊,單單看著晉州的業績,便知李大人的能力絕非等閒。正是有李大人在,祁才將這任務坦然受之,否則,是萬萬不敢的。”
李獲真聞言放聲大笑起來,面上的神色彰顯出了由於雲祁誇讚的萬分愉悅,但是那眸中依舊深沉冷靜,沒有半分的悠然自得:“世人都言公子云祁溫潤如玉,舉止謙和,如今一看,果真這般。”
雲祁只是垂眸淺笑,並不言語。
“日後咱們結了親,關係近了,我也能向雲公子多學習幾分,也不會讓家父覺得失望,生子不順。”
李獲真說罷,朗笑了幾聲,含了幾分自嘲的意思在裡面,不待那兩人再說什麼,站起身來,衝著二人抱拳道:“雨小了些,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做逗留了。”
“李大人慢走。”華溪煙站起身,恭順有禮地道。
李獲真的僕從趕緊撐起了傘,兩人的身形逐漸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華溪煙收回了視線,看著雲祁,淺笑道:“聽到了麼?人家要和你結親呢!”
這結親說的是誰,顯而易見,自然是柔嘉公主。若是柔嘉公主真的下嫁雲祁,那麼雲祁便是李獲真的表妹夫,這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要是常常往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祁確實絲毫不以為意地一笑,幽深的眸注視著華溪煙:“你不介意?”
“柔嘉公主乃是聖天的第一嬌花,才貌雙全,誰人不想摘?”華溪煙眉梢挑起,含了三分調笑七分戲謔地道,“在世人眼中,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你雲公子不是?”
雲祁卻是“哈”了一聲:“世人如何看和我相干?我倒是覺得,那嬌生慣養的牡丹在我身邊也是暴殄天物。倒是你,寒門出身,與我這山野莽夫還是與我更相配些。”
聽雲祁這麼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華溪煙忍不住掩唇輕笑起來,一雙美目中流光瀲灩,勝過世間萬千顏色。
這人就是這般,無論誰說什麼,他都是一口一個“山野莽夫”來堵別人的口,真真是……讓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