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
“二妹!”
“華姐姐!”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讓華溪煙耳中一片嘈雜。她的頭嗡嗡作響,所有聲音都聽不真切。眼前竟然有些眩暈,只有那一片針雨,銀光閃閃的針頭,在迷濛的視野中,分外清晰。
忽然間,似是有一陣清雅的松竹香傳來,在這花香馥郁的花廳之中,清雅怡人,淡香逼人。
華溪煙感到腰間一緊,來不及細看,身子居然忽地騰空而起,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便掉進一個竹香清雅的懷抱當中。而她的腰間,緊緊纏著一根極細的天蠶銀絲。
雲祁摟著華溪煙的手在隱隱顫抖,甚至是緊抿的下顎也因為牙關緊咬而透露著一種不正常的青白色。他低頭看著華溪煙,狹長的鳳目如汪洋般幽暗深沉,但眼底似是有驚濤駭浪,讓人看之心驚。
他摟著華溪煙旋身而落,廣袖輕舒,一道綿軟的清風自袖間溢位,但是卻是讓那許多銀針原路折了回去。
從一開始雲祁出現,現場之人便從那無數的暗器帶來的驚愕轉向了這風華絕代的男子身上,如今見他面容冷冽,半分不見傳言中的溫雅尊華,不由得心下一陣惶恐。
謝嫣急忙後退,但是那針卻是含了十分的力道朝她而來,饒是她功夫不差,但是依舊躲避不過。
華溪煙的臉色較之剛才更蒼白了幾分,她抬頭看著雲祁,微微眯眸。
雲祁恍若未見。
一塊玉佩破空而來,擋在謝嫣胸口,為她攔下了那足以將她穿透的銀針。銀針撞於玉質的摺扇之上,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音,隨後又“撲簌”落地。
謝嫣並未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轉頭呆呆地看著那擲出玉佩之人。
見雲惟救下了謝嫣,華溪煙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
不是她不討厭謝嫣,而是那針乃雲祁為救她所出,況且這人剛剛回京,若是這麼快地便得罪了陳郡謝氏,以後怕是處境艱難。
雲惟的出現似乎在雲祁的意料之中,他一眼不發,手指微動,華溪煙腰間的天蠶絲便被他收入袖中。
華溪煙的水眸緩緩從人們面上掠過,清晰地將人們的訝然,驚豔,恐懼等等八方神色收入眼底,最後,眸光亂亂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楊瑾程的玉骨扇,王嵐的紫荊杯,王瑱的國公印,還有數不清的瓷杯玉箸,全部碎成一片。
華溪煙唇邊勾起一抹極為輕柔的笑意,如春花綻開,美豔動人,但是卻讓在座之人一頭霧水。命都差點兒沒了,還有什麼可笑的?
她緩步上前,從雲祁懷中走出。雲祁感到手中那絲滑錦料如流沙般從指間緩緩流出,不由得指尖微蜷,緩緩垂下。
華溪煙直接走到了謝嫣面前三丈處,看著她剛剛由於躲避而微微有些凌亂的鬢髮,靜默不語。
她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自然不需要她出手。
果真,下一刻,便見王晉衝下了席位,擋在華溪煙面前,衝著謝嫣狠聲道:“謝小姐,你是要殺家姐不成?”
華溪煙從來不知道向來機靈有禮的王晉嗓門居然可以這麼大,她站在他身後都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更不論直接面對著他的謝嫣了。
本來就有些莫名其妙的謝嫣更是被這麼一嗓子給吼蒙了,她眨眨眼,語氣有些怔怔地問道:“你說什麼?”
王晉瞪大雙眼,拿一種恨不得將對方撕了的表情看著謝嫣:“我是問你,你為何要殺我二姐!”
謝嫣這才回了神,正欲說些什麼爭辯,但是轉頭看著身邊那一家揚琴,辯駁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
“謝小姐!”王夫人疾步走來,聲音雖然依舊客氣,但是面上依舊沒有了往日慣有的那種溫柔之態,顯然也是氣怒至極。
“那銀針是從你這樂器裡面射出,而且正對著煙兒。事實如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不成?”王夫人的胸口劇烈的欺起伏著,由於步伐太急裙裾也有了一絲凌亂。但是她卻是絲毫不在意,只是定定地盯著謝嫣,非要從她口中聽出個所以然不可。
“我……我沒有!”謝嫣囁喏了半晌,僵硬地吐出這麼三個字。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好好的揚琴,琴絃怎麼會突然斷掉,並且好巧不巧地會有那麼多的銀針激射而出?
王齊冷笑一聲,也走了過來,站在幾人前邊,字字誅心:“剛才謝小姐邀舍妹彈琴,舍妹百般拒絕,但是謝小姐卻是不依不饒。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說,若非舍妹功力不夠,那如今行刺之人便成了舍妹?舍妹平安彈奏之後,謝小姐不甘風頭被搶,懷恨在心,於是要除之滅口?現在事情敗露,便開始百般否認,推脫責任。謝小姐,你陳郡謝氏的教養就是這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