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故事溫海自然是聽過的,據說先帝時期的京城,有位員外郎,極喜食馬肉,更是喜歡親手屠馬的感覺。後來有一次在得到一片天山良駒之後,喜滋滋地殺了啖肉,但是晚上夢到了一匹極為難馴的馬,馴服期間不料被那馬踢了肚子,醒來之後當真是腹痛難耐,真真像是被馬踢了一般,沒幾日竟然死了。期間這員外郎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了家人,眾人便覺是作惡太多得了報應,感慨萬分,就連先帝也倍感驚奇,甚至是下了令不準殺馬。雖說現在那縣令寬鬆了些,但是馬便已經被聖天之人尊為聖物,尋常殺傷不得。
見到溫海越來越驚疑不定的表情,華溪煙知道自己的話是起了作用了。
盧鳶在車中倒是滿懷興趣地看著華溪煙,只是覺得這個女子渾身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睿智深沉,對於溫海的恐嚇亦或是驚嚇,沒有表現出半分的驚慌,甚至是還巧妙地還著溫海咄咄逼人的言論。
試想一下,堂堂太原溫氏,為一匹馬做一場法事,該是如何的貽笑大方。但是依照溫家人的性子以及溫夫人現在的情形,卻又是勢在必行。
明知道是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但是還是得認真去做,想想便該知道是如何的憋屈。
不動聲色地便讓溫家丟一個極大得臉面,當真是好機智的女子。
溫海心中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十分的煩悶糾葛,萬分後悔自己剛剛為何會一鞭子抽死那馬。
“走!”片刻之後,溫海對著僕從吩咐一聲,甩袖大步離去。
“公子,這龜……”
“剁碎!”溫海現在覺得那龜簡直就是罪魁禍首,怎麼看怎麼礙眼,咬牙吐出這麼一句。
“可是這畢竟……”
“廢話少說!你也反了不成?”溫海紅著眼衝著那侍從大吼道,言語極為狠辣。
那侍從萬般可惜地看著懷中的龜,但是無奈主子之命不可違,只好舉起手凝了內力朝著那龜打去。只聽見“咔擦咔擦”的碎裂聲響起,剛剛還極為尊貴的龜已經成了一灘肉泥。
“溫二公子且慢!”華溪煙忽然出聲,喚住了正欲離開的溫海。
“我的車壞了,馬也死了,就算是買馬也是要銀子的,不知溫二公子是要如何賠付?”華溪煙輕靈悅耳的聲音響起,但是迴盪在溫海耳中卻猶如魔音,極為嫌惡。
“讓本公子賠?”溫海轉過頭,極為不耐地問。
華溪煙點點頭:“若不是公子得龜,今天也不會生出這多事端……我的車壞了是小事,但是那馬……”
溫海現在聽到“馬”這個字就嘔得厲害,從你袖中掏出一張銀票甩給華溪煙:“滾!”
華溪煙一看是一千兩,淡笑道:“真不愧是皇商,出手就是不一樣!”
溫海沒有說話,大步離開。
“溫公子做法事的時候記得替這龜一起了!反正都是慘死的!”華溪煙提高了嗓音,衝著溫海的背影喊道。
溫海的身形一頓,似乎是壓著爆發而出的怒氣一般隱隱顫抖著,隨後揚手,做工精緻鑲金淬銀的馬鞭斷為數截。
“剛剛我提醒了公子這龜不能死……”
“閉嘴!”
華溪煙隱隱還能聽到那幾人說話的聲音,不禁冷笑,你有種再拍死那侍從,那你太原溫氏就什麼都不用幹了,天天做法事便好。
溫海的背影變得模糊,華溪煙這才收回了視線,衝著一邊的女子款款而禮:“多謝琳清郡主相助!”
“看你像是外來的,居然識得我。”盧鳶柔聲感嘆道。
“郡主所乘車架乃是王氏的標示,再加上溫二公子剛剛所稱,我便知曉。”華溪煙淺笑答道,不卑不亢,沒有說出那次在易縣的半個字。
“倒是個細緻的女子。”盧鳶上下打量著華溪煙,眸光露出一抹贊桑。
華溪煙抿唇輕笑,態度謙和,沒有接話。
“走吧!”盧鳶放下簾子,啟唇吐出兩個字,那華貴的馬車再次緩緩行駛起來。
華溪煙側身而立,眸光清淡地看著那馬車,想著這盧鳶看起來倒是極好相處,希望日後……不會太難才是。
雲祁古樸的馬車也行駛了過來,華溪煙轉身上了車。
“溫海,其人如何?”雲祁看著對面的華溪煙,溫聲問道。
“手段殘忍,為人陰狠,脾氣暴戾,極難相與。”華溪煙想著剛才那人說要將自己的頭砍下來,就一陣噁心。
雲祁點點頭:“溫二公子的殘忍是出了名的,你還沒進城就和他結下了樑子,真是天意。”
這話佔了些幸災樂禍,但是華溪煙卻是無言以對。難不成因為王氏和溫氏是死對頭,她要去王氏,所以她就得罪了溫家人,提前擺好了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