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想不到小美人還懂牌九?”那大鬍子摸著下巴,滿眼質疑地上下打量著華溪煙。
其實也不怪這大鬍子質疑。在聖天,牌九之術乃是賭場之最,這不像是壓點一般只要運氣,也不似馬吊一般技巧多半,而是除了運氣和技法之外,拼的更是膽量。
牌九莊家坐莊之後,玩家下注之後銀子週轉極快,要是手氣不好的話頃刻間成百上千兩的銀子便可以輸出去。而且對於由內力的人來說,壓點聽聲不是什麼難事;對於老手來說,馬吊出千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對於牌九,無法聽聲,而且難以出千,所以一般人懂得很少,尤其是華溪煙這麼一個小女子。
“姑娘可真是精通?”那年輕的莊家看著華溪煙,好心地提醒道。
這姑娘今天輸的銀子可不少,況且看這打扮也不像是什麼大家小姐,要是再這麼輸下去出了什麼禍事怎麼辦?
“不精,莊家只管開莊就是。”華溪煙擺擺手,一雙水眸盈盈澈澈地看著四周圍觀之人,忽然間笑開了。
在這並不敞亮的屋中,華溪煙的容顏有些若隱若現,但是一雙眸子卻是燦若繁星,亮的攝人心魄。
那莊家還有些猶豫,直到旁邊來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伏在耳邊說了些什麼,那莊家才點了點頭。
“姑娘,下注吧。”莊家將骨牌累好,那烏木製成的骨牌在旁邊幾盞油燈淺淺光澤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醺光,但是較之一邊刺目的金銀,還是黯淡了些許。
華溪煙秉持了之前的原則,輸多贏少,輸大贏小,但是依舊是一副不輸光不罷休的模樣,眾人見到後忍不住連連嘆息。
“小姐,別賭了!”問夏在一邊勸著華溪煙,想著小姐是不是瘋了,這好不容易拿回來的金子是要這麼全都輸出去?
華溪煙臉色未變,一雙明眸只是定定地盯著桌上的骨牌,眼睛眨都不眨。
本來還有人買華溪煙這邊,但是人們隨後見到這女子賭品實在是差,也就“棄暗投明”,漸漸地,華溪煙這邊只留了她一人下注。
和華溪煙賭的人越來越多,人們覺得贏這個女子的錢財實在是太過容易,隨後又見到這女子大手大腳的模樣,看著她身邊那一個依舊鼓鼓的錢袋子,眼放狼光。
幾個人越來越吊兒郎當,甚至是開始抽菸鬥,講段子,散漫的態度和對面華溪煙的嚴陣以待形成了鮮明對比。
反正他們今天已經在華溪煙那裡轉了個盆滿缽盈,自然不再理會華溪煙的垂死掙扎,只是想著到最後將這個小美人也贏回去。
許是因為幾人太過散漫的緣故,幾輪下來,風向已經漸漸地倒向了華溪煙,等到一群人回過神來的時候,華溪煙已經贏回了幾百兩白銀。
人們重新開始聚精會神,全心全意投入這牌九之中,雖說後來華溪煙還是有輸有贏,但是已經是輸少贏多。
看著面前越來越少的銀子,幾人額頭上隱隱有汗意沁出。
華溪煙的牌並不是很大,但是卻是能恰好大過幾人的點數,每每開牌的時候都是驚心動魄的時機,人們眼珠不動地盯著,恨不得眼神能穿透牌看到對面的點數。一邊的問夏也從最開始的阻攔變成了搖旗吶喊,一張圓臉緊緊繃著,比華溪煙還要緊張上許多。
“媽的,邪了門了!”絡腮鬍子的大漢狠狠將自己手中的菸斗扔到一邊,破口大罵道。
“老子不信這次還贏不了!五十兩!”那大漢將前邊的銀子一推,感到胸中一陣鬱結,狠狠地出了一口濁氣。
“這位大哥,您的銀子可不夠五十兩。”華溪煙眨眨眼,看著那大漢面前的幾塊碎銀。
那大漢一怔,隨機看著面前的銀子,臉色煞白。
剛剛還成山的銀子現在已經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幾塊,抬頭一看,多半數已經到了華溪煙面前。
“你使詐!”那大漢看著華溪煙,惡聲開口。
圍觀的人都心神一震,想著那女子剛才還一副恨不得將所有的銀子都倒出來的模樣,現在卻已經柳暗花明東山再起,難道真的是使了什麼手段?
輸了銀子的人質疑聲紛紛大了起來,看著那淡定從容坐在那裡的女子,眼中盡是鄙夷,甚至還有幾個擼起來袖子大有一副幹上一架的態勢。
“這位大哥這麼說就不對了。”華溪煙說著,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了身,“咱們是怎麼玩兒的,大家都看得清楚,眾目睽睽之下,我可沒辦法出千。”
說罷,華溪煙還抖了抖衣襬,雖說她穿的衣服很是嚴實,但是畢竟有著夏天的輕薄,有沒有藏牌大家一眼就能看出。
這般想著,剛才譴責華溪煙的人不由自主噤了聲。
那大漢如狼似虎的目光狠狠盯著華溪煙,頰邊的肌肉劇烈抖動著,似乎是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拗斷她纖細的脖頸一般。
華溪煙毫不畏懼地回視著大漢,眸光清凌凌,沒有半分退讓。
“莊家,給我借一百兩!”過了半晌,那大漢轉過了頭,衝著旁邊的莊家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