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溪煙點頭,她自然知道雲祁的意思,華縣令出了事,恐怕落井下石者大有人在,要是她再亂了陣腳,恐怕柳氏一人難以撐起偌大的華府,到時候怕是孫家還沒做什麼,華家自己便內亂了。
“我曉得了。”
楊瑾程沒有再流露出以往吊兒郎當的態勢,反而換了一副極為認真的語氣:“我等在此,自然不會讓華縣令在牢裡出什麼事,儘管放心。”
要說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感動是假的。華溪煙抬眸看著幾人,水漾的眸光從幾人面上緩緩流離而過,鄭重地點頭。
這恩情很大,大到她言謝都太過庸俗。
“華小姐和華少爺今晚可是要留宿?我好打點屋子。”門外傳來一個詢問的女聲,正是昨日見到的梓菱。
“姑娘不必麻煩,我們這便回去。”華溪煙淺笑著開口,很是客氣地說道。
梓菱轉頭看著雲祁,見後者頷首,這才點頭退了下去。
雲祁派了一輛馬車送二人回去,一路上,華溪煙都繃著臉沒有說話。
“姐姐莫氣。”華溪瑜抿唇,滿臉都是歉意。
華溪煙抬頭,車廂內的夜明珠將她的一半面容照的晶瑩透亮,美麗動人,另外一半面容卻是相對昏暗,諱莫如深。
“我只是希望你今後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萬事以自己性命為先,以後無論是去了軍營,還是上了戰場,切忌切忌。”華溪煙看著華溪瑜,認真叮囑。
她知道華溪瑜在想什麼,無非是她一個女子可以獨闖龍潭,而他身為一個有擔當的男子,自然也是能去得的。但是他忽略了一點,便是她在孫家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對孫家實在是太過熟悉,對孫知府和孫夫人也有了解,她深知他們的性子,自視甚高,她惹怒了他們,他們自然不會簡單放過她。
而正是因為這樣,她知道他們對對付她,但是不會讓她死。所以她今天才有勇氣前往。
“你明天在家好生安慰母親,不然我怕母親受不了打擊。”
華溪瑜聞言點頭,知道了華溪煙又有了計較,但是也沒有多問。
要是在以往,按照孫家的權勢,隨便給華縣令扣上一頂帽子打殺了絕對沒有人會說什麼,但是這次壞就壞在時機並未選好,趕上了文官會試,來了一批朝廷命官,對易縣這方寸之地可是盯得緊,孫知府自然不敢做出什麼動靜。
所以這便為一切水落石出爭取了時間,想到這裡,華溪煙水眸微微眯起,孫家這次是真的動了殺機,如若這一次逃出生天,她不會放過孫家,更不會坐以待斃。
孫家華家,勢不兩立,只存其一!
華溪煙回到自己的院子,便見問夏伏在房中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似是在哭泣。
“問夏?”華溪煙開口,喚了一聲。
問夏猛地抬頭,圓圓的臉上遍佈淚痕,見到華溪煙,大哭出聲:“小姐,您總算回來了!”
華溪煙輕笑,將手中的帕子給問夏遞過去:“我回來不是好事?你哭什麼?”
問夏抽抽噎噎地擦著淚,想著早上小姐去了夫人的院子裡就沒回來,後來才知道是去了孫家,當時她的心跳幾乎就要停住了。孫家那是什麼地方?之前的親家,現在的仇家,豈是說去就去的?
她也想去找小姐,但是怕自己能力不夠非但就不回小姐還把自己賠進去,只得在房間裡等著,越等越急,等到半夜的時候,幾乎絕望。
雖然華溪煙臉色如常,但是那一頭好好的青絲卻披散了下來,甚至還有些凌亂,她便知,小姐在孫家必定受了委屈。
“我沒事,你趕緊去休息吧,天亮還有事情呢!”華溪煙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問夏看著自己這般深情款款的眼神,安撫開口。
“不是去孫家,你放心!”看著問夏懷疑的眼神,華溪煙解釋道。
問夏這才抽噎著給華溪煙準備著就寢事宜,隨後見到華溪煙身上確實沒有什麼傷痕,這才安心了下來。
“明天著人看著孫家,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華溪煙眸光很涼,眸底似乎是染上了一簇極為熱烈的火光,光彩攝人。
問夏的效率很快,第二天用膳的時候便給她帶回了訊息。
“聽說昨天晚上孫夫人見了鬼,有人說是之前被她害死的一個小妾來找她索命了。孫夫人被嚇得不清,現在還發熱不退,滿口胡話呢!”
華溪煙對於這個小妾倒是有印象,聽說是之前一個青樓的戲子,長得極美,被孫知府便納了去,不多時便命喪黃泉,人們只嘆是紅顏薄命,好不容易脫離了那煙花之地進了權貴之家,卻無福消受早早去了,想想也是極為可憐。
“這是孫府傳出來的訊息?”華溪煙接著問道。
問夏點頭:“是,昨天晚上好多大夫都被請進了孫府為孫夫人診治。有大夫說孫夫人此次受驚實在是嚴重,務必安心靜養,萬不可再受驚,不然怕是不好。”
華溪煙點點頭,想著昨天當真是嚇得不清,其實想想也是,要是半夜睡覺的時候轉過頭忽然見到一張鮮血淋漓的臉,沒嚇死算是命大的。
心情頗好地用過了早膳,華溪煙便帶著問夏優哉遊哉地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