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青草遍地,柔軟而無陰溼之感,身披甲冑的趙曦成踩在草木之上,朝著那院落之中盤坐在石臺之上的白衣男子緩緩拜下。
“敗將趙曦成,見過春秋先生!”
李春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常威,昔日公子子楚之家僕也,其之口中,汝應已知咸陽之況。”
趙曦成點了點頭,也不解釋。
“已知,春秋先生明鑑!”
李春秋盤坐在石臺之上,白衣勝雪,仙人之態更勝往昔,他看著趙曦成似有深意的問道:
“局勢已成,運籌帷幄之感,如何?”
這是質問!
趙曦成心中略有浮動。
此時微風漸漸起,長風吹著趙曦成的鬚髮,趙曦成最終搖搖頭道:
“此局曦成無奈之舉,運籌帷幄,實乃謬談,必見笑於大方之家。”
“哦?”
李春秋望著天邊的雲霧,淡淡道。
他的身影似乎越發的不可捉摸,而聲音與意圖亦是如此。
趙曦成見狀,一拜而後高聲道:
“先生應知,夫此時之天下,時局所致,世道所呈,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強者為尊,弱者為卑之局,所謂時局,強者之道也,弱者之命也,非吾所能控,唯先生可。”
“是故,先生願與吾大秦,則大秦盛,先生不與吾大秦,則大秦敗。”
“此非人力可當,又何來運籌帷幄。”
“時局所致,不過先生之心念左右,吾於先生也,夏日之蜉蝣比之昊日,微不足道也。”
“猶如魚肉於砧板,先生持刀俎,吾翻身亦是難事,如何敢說運籌帷幄?”
趙曦成話音落下後,庭院之中一時間顯得安靜極了。
李春秋看著眼前的老者笑了,他指了指趙曦成道:
“汝倒是有幾分辯才!”
“非是辯才,不過肺腑之言。”
趙曦成把自己的地位放的極低,像是天地之蜉蝣見上古之大椿,心中無他,唯有敬畏。
聽聞此言,李春秋再次打量了一下趙曦成。
此人之才,絕不弱之,但是青史之上,未有一字,真不知道是可嘆,還是可悲。
想到這裡,李春秋忽然笑了。
“吾曾聞,此世之人,人生於世,所求為三,為立言、立德、立身也,此三不朽,汝何視之?”
趙曦成皺了皺眉頭,似乎完全摸不到眼前這位仙人的脈絡,為何在這時候問這麼一個問題。
他思索了一下,回道:
“此經世之言也。”
“哦?”
李春秋笑得更加如浴春風,似乎甘霖降於大旱之地,灼熱出於極寒之地,世間有大喜之事。
“夫現有一人,有君侯之才,而後世無人知其名;有不世之忠,而後世無人知其姓,懷才非不遇,而為不顯,悲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