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並未如趙沉璧想象一般,窮盡奢靡華貴之風,甚至與外表恢弘壯麗的氣勢截然相反,既無金器玉器,亦無珍珠靈寶,放眼望去,盡是呈現淡金色的素雅木製裝飾。
屏風圍欄,廊柱桌椅,假山流水,可謂是古樸莊重,簡潔明快,但又雕樑畫棟,古色古香,從細微之處可見一斑。
對此趙沉璧表面不動神色,內心卻是暗自點頭。
他隨著高煜長驅直入,越過中庭之後,驀然發現那位於大殿左側的議事大廳之內,竟然早已是滿座賓客,男男女女,盡皆氣度不凡,紛紛盤膝坐一張張通體翠綠的幽熒蒲團之上,屏息凝神,翹首以待。
這些人中,竟然有八位皆是出自東南淵州十大宗門,除卻天劍穀道子周瀘未曾至此之外,就連溫迪也是位列其中,顯然是有什麼特殊手段,才可以極快地率先抵達皇城。
在趙沉璧一出現之後,她心頭莫名其妙地一跳,驚疑不定地抬起頭來。
淵州八人中,除卻合歡宗蘇小嬌,鬼溪澗孔融,九幽洞林道山這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三人和溫迪之外,其餘幾位雖說同樣列數東南十宗弟子,但趙沉璧卻是從未見過。
至於另外十位面容氣息陌生,顯然是來自別州大宗的天驕,趙沉璧更是聞所未聞。
但無一例外的是,眼前十八位氣息強大的絕世天驕,無一不是當今天河大陸上,各大宗內的少宗道子,更是真正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在百餘年之後,站在天河大陸修真界最頂峰,左右局勢,影響風雲變幻的一群人。
此刻見高煜滿臉喜色地踏步而來,十數道目光紛紛匯聚在他身後,那名面容清秀古雅,眉目俊朗如畫,身著碧水流波長袍的少年身上。
這些目光之中,夾雜著好奇、敬畏、傾慕、忌憚、不服、挑釁甚至是一些毫不掩飾的敵意,與十來道不俗的修為氣息一起,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漩渦,朝趙沉璧轟然壓來。
高煜眉頭一皺,暗自有些不喜,但卻並未阻止眾人如此明目張膽地試探,反而有些好奇,趙沉璧在如此眾多天之驕子一齊施壓之下,會是何等表現。
然而趙沉璧只是笑容淡淡,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這股足以讓任何一名遠遊修士心神炸裂的威壓,任由潮水般的壓力在身上流轉,巋然不動,大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
在座十餘人之中,無一不是心高氣傲之輩,眼見趙沉璧如此鎮定自若,心中不禁有些有些震盪起來,目光紛紛一凝。
趙沉璧雙目如炬,緩緩環視一週之後,不等高煜開口,便率先輕笑道:“原來是來自各大宗派的諸位天驕,趙某姍姍來遲,實在是讓大家久等了。不過大家既然如此熱情,那麼來而不往非禮也!”
一股狂暴猛烈到極點,卻又被完美壓制掌控的雷霆氣息傾瀉而出,帶著一股摧毀一切的寂滅之意,如同一隻猛然睜開雙眼的絕世兇獸,瞬間便壓過了所有人的氣息。
那是狂龍般的氣勢,勝過一切獅虎。
這股雷霆氣息一出,在場眾人不禁心神狂震,收起了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
蘇小嬌、孔融和林道山三人,本就對趙沉璧熟識不已,當初在天尊墓中與之並肩作戰,早已見識過趙沉璧的恐怖手段與驚天戰力,所以當下神情自若,並未有任何驚色,反而一臉促狹地打量起對面心有不服的瀚州修士。
“哈哈哈,離宗之前,杜某聽我那師弟劉嘉誠對趙兄推崇有加,我還有幾分不信,如今看來,恐怕還是遠遠低估了趙兄的實力。在下意氣堂杜飛,還請趙兄見諒我等無禮試探!”大廳左側,一位上身赤裸,肌肉虯結,散發出縷縷強勁拳意的披髮青年當即站起身來,大笑著開口道。
杜飛此言一出,東南淵州八宗之人,當即紛紛抱拳呼應起來,雖說仍有幾人對這位聲名赫赫的東臨宗道子有些不服,但仍是客氣至極。
唯獨那一身寒氣,來自北部瀚州宗門的十位天驕,在一番受挫之後,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心中作何感想,竟是對趙沉璧視若不見,沒有絲毫打招呼的意思。
趙沉璧則根本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同樣沒有與之寒暄的意思,紛紛朝八位淵州天驕還禮之後,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只是輕輕一晃,便坐在了左側蒲團之上。
高煜見此,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輕咳一聲之後,一股威儀莊嚴的氣勢瞬間籠罩在大廳之內,使得眾人神色一正,紛紛望向高煜。
他朗聲開口,聲如洪鐘:“既然高某所邀請的諸位天驕,當下已經悉數到齊了,那我們不如一切從簡,直奔主題吧。”
眾人聞言,當然是沒有任何異議。
高煜頓了一頓後,面露一絲哀色,鄭重其事地說道:“想必諸位同道早已獲知,父皇高秀雲壽元將盡,心有不甘,為求大道,不惜在僅有一線生機的情況下,強行突破通神境界,導致功法反噬,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年壽元,故而才號令天下,命各宗天驕來我天河國皇城之中,一是為了遵循古制,開啟我高氏先祖坐化時留下的傳承道場,二是為了要在各宗將來的執掌之人見證下,在我們三位皇子之間,決定出真正的傳位之人。”
“諸位道友之中,想必有不少人都收到了我大哥與二哥的盛情相邀,如今仍未決定為誰站隊,還願意來我高煜府上一敘,我乃是不勝感激。我不知他二人為諸位所在宗門作下何等許諾,也不知他們給予了諸位道友何等優厚的條件,但我高煜只有一句話,若是諸位願意站在我身後,助我登基為帝,高煜必會銘記於心,絕不會作出過河拆橋,鳥盡弓藏之事,必當永結共好,同氣連枝!”
此言一出,大殿眾人不禁紛紛面色變幻,甚至有幾人當即毫不掩飾地傳音交談起來,而高煜對此視若不見,沒有任何不悅神色。
大廳一側,一名面板極其蒼白,幾乎沒有絲毫血色,散發出遠遊後期氣息的陰冷青年站起身來,朝高煜拱手道:“四殿下這番話,可謂是坦誠至極,說得一片大好,可是說來說去,仍是沒有言明能夠給我等什麼具體的好處,這可與大皇子與二皇子想比,有些太過小氣了吧,難道殿下想要空手套白狼?”
面對如此刺耳無禮的詢問,高煜竟然沒有生出絲毫火氣,反而和顏悅色地笑道:“我高煜的為人,不用我自己多說,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數,難道與我高煜本人交好,還比不上那些資源和好處嗎?”
他目中寒光一閃,氣勢再度噴薄而出,“而且我大哥高玄與二哥高錄,給出的條件雖好,我如今勢單力薄,自然是拍馬難及,但也要諸位能夠真的拿到手才行。”
那陰冷青年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後,當即盤膝坐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並且不斷與右側正中一名白衣冰冷少女交談,一副以其為首的樣子。
淵州九宗這邊,則是自然而然地望向了趙沉璧,心照不宣地將之視為魁首。
然而趙沉璧卻沒有任何與身旁之人交談的意思,大袖一捲之後,旋即站起身來,笑道:“四殿下乃是如龍之資,日月之表,天生帝王之相,雄主之氣,心繫蒼生,胸懷大志,修行資質更是驚才絕豔,若是能登基為帝,對我天河大陸修真界而言,必是一副皆大歡喜的局面,若是我等今日相助,能夠與四殿下結下深厚情誼,以其素來仁厚重義的為人,又怎會比不過那些靈石資源,修行好處?”
趙沉璧上前一步,星目中光輝閃爍,鄭重抱拳道:“我東臨宗道子趙沉璧,願代表宗門上下,前往道場之中與別宗天驕角逐,助四殿下奪嫡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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