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璧心湖之上,一朵青色道蓮緩緩轉動,散發出令人心神沉醉的光芒,一縷縷青色氣流不斷從蓮花之上湧出,融入其神魂之中。
他那支離破碎,重傷未愈的神魂,此刻在這青氣的不斷融入之下,漸漸開始有了一絲光彩,猶如度過無盡的黑暗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只是其神魂破損實在太為嚴重,幾乎如同碎片一般,更是隱隱有些殘缺之感,即使有這青蓮庇護,仍然恢復得十分艱難與緩慢。
道蓮之上,那顆通體晶瑩剔透,如同琉璃一般純淨自若的蓮子,此刻竟然輕輕顫抖起來,自行脫離蓮花而出,融化為一股純潔無暇的氣流,如同溫柔的水波一般,輕輕在趙沉璧神魂之上流淌起來,融入那些碎裂斷絕之處,一絲一絲地修補起滋潤其那破碎的神魂來。
一股發自神魂的舒暢不斷升起,趙沉璧感到自己的意識,如同被一個青色的繭給溫柔地包裹住,而自己位於那大繭的最中心處,正在不斷地復甦與壯大。
那破損碎裂的神魂,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彌合與完整起來。
黑暗中,傳來陣陣溫暖與安心之感,竟是使得趙沉璧沉沉睡去,如同置身於一場遙遠的大夢之中。
小塔周圍,方圓十里之內,盡皆一片寂靜,被那黑色小塔所散發出的薄弱黑光給輕輕籠罩,護住了盤膝打坐的四人。
……
與此同時,李玉珏、司馬空、金妍與單雲四人,正身處一片劍冢之中,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盡皆懸浮著無窮無盡的飛劍,令人心驚膽寒。
只是這些飛劍如同如同死物一般,並無一絲一毫波動與動作,就連劍身都已然極其黯淡與破敗,顯然早已靈性盡失,劍體破碎。
青色地面之上,插滿了無數破碎的斷劍,其中一些,甚至劍身已然化作碎片,只剩下一把破舊的劍柄還殘留在地面之上,散發出強烈的劍氣與殺意。
斷劍之旁,盡是一具具化作白骨的屍骸,盤膝而坐,身形挺拔,如同一道沖天而起的劍氣,坐地而死,死而不倒。
只是這具具枯骨之上,除了猶然濃烈的劍意,仍在這邊劍冢中不斷噴薄之外,還夾雜著一股濃濃的不甘、憤怒、仇恨與怨氣。
滿目蕭然,感極而悲。
天下劍修,最為霸道,但天下劍修,也最令人敬佩,可以劍斷靈散,可以身死道消,但猶然劍意不散,劍道長存。
一縷縷極其玄妙的感悟從李玉珏心中升起,一股道的痕跡不斷從劍冢之中清晰顯化,具象為一柄柄剛烈至極的劍氣,融入李玉珏心神之中。
寧握長劍浴血死,不去蠅營狗役活。
猛然之間,李玉珏與這漫天殘劍,竟然生出一種奇妙的聯絡與感覺,心神更是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態,全然忘記了自我,忘記了世界,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生死。
彷彿天上地下,只有手中一劍。
此刻在四人踏上這片劍冢之際,千柄飛劍,無論完好或是破碎,盡皆沖天而起,劍光爛漫,劍意湧動如同海潮一般,連綿不斷地朝眾人壓迫而來。
司馬空、金妍、單雲三人,頓時感到肉身與神魂,都要在這銳烈無比的劍意之下支離破碎,趕忙暴退十丈之遠,才緩緩站定,催動靈力護住心神,臉上一片如臨大敵的神色。
只有李玉珏一人一劍,一步不退,一頭紅髮在滾動的劍氣中獵獵飛揚,緩緩從背上拔出那柄通體赤紅的長劍。
拔劍而已。
極剛極烈,寧折不彎。
這千劍彷彿已然動了真怒,竟是連綿之下,匯聚成一柄數十丈大小的彌天巨劍,一股股狂暴的劍氣縱橫切割,就連空氣都不斷髮出痛苦不堪的暴鳴。
李玉珏此刻心神之中,瞳孔之內,只剩下那柄恐怖至極的巨劍,從頭頂高空之中,攜帶萬鈞之勢,一劍劈下!
一身劍意凝聚至極致,如同一線晨光,就要刺破那濃重的無邊黑暗。
通靈劍體當下顯露而出,與手中長劍合為一體,化作一道與那巨大飛劍比起來,顯得如此渺小的赤紅劍影,如同蜉蝣撼大樹一般,從上至下,一劍斬去。
世人只笑蜉蝣撼大樹,是何等不自量力,然而又有何人可以明白,那是怎樣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的決心和勇氣。
出劍而已!
兩道劍影在空中驟然加速,旋即相撞在了一起。
然而並沒有想象中的爆裂轟鳴響起,亦無劍氣奔湧縱橫,甚至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產生。
那空中千劍,此刻竟然悉數潰散開來,劍尖輕點,如同點頭認可一般。
千柄飛劍,一分為二,懸浮於兩側,只留下正中一條道路,通向那大殿深處,道道撕裂空間的劍氣流轉之地。
道路之上,劍氣瀰漫,如同利刃一般縱橫切割,讓人無法靠近,更是令遠處震驚不已的金妍三人,心驚膽戰,不敢有絲毫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