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江妙文身邊擺著幾根長短不一的竹筒,他手上正拿著一把匕首剖著竹條。
餘嘯老遠就說開了。“妙文啊,這竹林是竹青溪前輩的。你也知道他是熊貓,熊貓最喜歡竹子了,你砍他的竹子,他不高興啊。”
江妙文低頭破竹片。
“你別看他長得憨厚,但他是合體修士啊,想捏死我們跟捏死竹節蟲一樣容易。還是不要惹怒了他吧。”
餘嘯唸叨了半天,江妙文也不吭聲,頭都沒抬一下。竹條在他手中像昆蟲的觸角一樣抖動。
餘嘯洩氣。“我還是送你回寒墨閣吧。你都可以做這些了,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
江妙文抽出一張白紙,裁成花瓣的模樣,粘在竹條搭好的骨架上,很快做好了一盞荷花燈。
餘嘯瞅著他給荷花燈上色。這人怎麼這麼喜歡荷花燈,這裡也沒有河可以放啊,難道要自己變一條河出來。
“你知道嗎?手有自己的記憶,”江妙文突然說道,“如果是做過很多遍的事情,就算大腦一片空白,手自己也會完成。”
餘嘯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心中隱隱不安。
“我中毒之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江妙文道,“在夢裡,我做了很多荷花燈。放燈的時候,身邊總是有一個人陪著我。”
“是你的影子吧。”
江妙文端詳著荷花燈,調整了一下花瓣,放在一旁,猛地躍起,撲倒餘嘯,抓著一把小匕首比在她的脖子上。
餘嘯冷靜地看著他。
這把小匕首不可能傷得了她,這點江妙文也知道。
餘嘯直視著江妙文的雙眼。江妙文也死死地盯著餘嘯,眼中充滿仇恨和複雜的情愫。
兩顆眼珠從江妙文眼裡落下來,打在她的臉頰上。
江妙文壓低了聲音,“真是我的影子嗎?”
“是。”餘嘯雙眼瞬也不瞬。
江妙文嘴唇抖動,牙卻緊緊地咬著,眼淚一直滴在餘嘯臉上。
“你到寒墨閣的時候,為何要扮成男裝?”
餘嘯輕輕嘆氣,“我是化獸,那個時候被人追殺。躲到寒墨閣,扮成男裝,都是為了逃命。”
“為了逃命?”江妙文拽著她的衣襟,把匕首壓進了一些。
餘嘯見他提起以前的事,終於想起河燈來。心中五味陳雜,也理解了江妙文的想法。
他以為自己扮成男裝,是為了戲弄他。屈陽光假裝成自己的樣子和他在一起,那他是……
餘嘯無奈又內疚,“只是為了逃命。送你東西,也是為了讓你教我煉靈墨——”
“閉嘴!”
江妙文低吼一聲,舉起匕首,朝著餘嘯心口扎去。一股殺意襲來,江妙文騰空飛起,撞在一根竹子上,又被彈在地上,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琰大人?”
餘嘯直起身子看著竹林中的長身玉立,呼吸一窒。
琰大人看了餘嘯一眼。雖然他眼峰一向冷冽,餘嘯依然一陣陣心悸。
他把目光投向江妙文,殺氣盡露。餘嘯撲到江妙文面前,張開雙臂擋著:“琰大人,他不是想殺我,你別生氣。”
“我生氣?”琰大人嘴角抽動,似乎想笑,“他殺不殺你,管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