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兩房老爺扶著老太太出來,清芷她們候在一側,老太太打眼瞧了瞧,物件都裝好了,該到的人也都到了,便說:“快都進馬車裡去,外頭冷,這一路居驛館,務必謹言慎行,不可招惹禍端。”
眾人稱是,等老太太踏上馬車,其餘人才動了動,金陵城裡都知道,謝府老太太的派頭,都快趕上宮裡的大娘娘了。
清芷拉著阿荇鑽進車裡去,厚厚的棉簾子落下來,車廂裡很是暖和,阿荇又給她和三哥哥各鋪了厚厚的軟墊在下面,車廂寬敞,她若累了還可以半躺下。
謝江誠不願坐在軟綿綿的墊子上,愣是抽了出來蓋在清芷腿上,問道:“腿上可有上藥?”
清芷點了點頭:“早上擦過藥了,不礙事。”
“雖說為著祖母,這一路必行得緩慢,但馬車上有時難免顛簸,需得好好看護。”細皮嫩肉的姑娘家跪了整整一夜,還能有好?
浩浩蕩蕩十幾輛馬車,從金陵出發,前往汴京。金陵至汴京,千里之遙,他們一行又行得緩慢,這一路少說有個把月的光景。
清芷時不時掀起簾子望向車外,卻惹來了兄長的責備:“小心冷風灌進來凍著了,快把棉簾子放下來。”
清芷眉眼彎彎,烏亮眼眸望向兄長,竟是笑了起來,由衷言道:“融化了的冰雪,吐了新芽的枝條,真好。”
末了又輕聲加了一句:“外面的天地真好。”
謝江誠沒有聽見後面那句,只以為她平日在府中待著悶壞了,自然看外面什麼都好,便說道:“等到了汴京,我再帶你四處逛逛,聽說汴京城裡好玩的地方多得是。”
清芷則言:“到汴京後,兄長走馬上任,哪還有閒暇理會妹妹?”
謝江誠大笑:“你這丫頭,定是怪我這些時日太忙沒來考校你功課是不是?”
清芷趕緊求饒,她這個三哥哥自幼博聞廣識、滿腹經綸,明知道她讀的書有限,每每還專考她些刁鑽的問題。
因上午出發得晚,午時她們都各自在途中吃了些點心,不然怕傍晚時趕不到驛館。清芷一夜沒睡,雖說出發前補了會兒覺,但上車後很快倦意又襲來,堪堪睡了一下午。
阿荇不敢讓她再睡下去,免得晚上又該睡不著了,將姑娘喊了起來。
謝江誠見她依舊迷迷糊糊地,便尋個話頭與她聊幾句,不然又該沉沉睡去。
“平南王府的三公子,你可還記得?就是那個幼時時常與我們一起逃學的趙三公子。”
謝江誠此話一出,清芷的睏意頓時消了大半,她將枕在阿荇肩頭的腦袋抬了起來,心跳如擂鼓。
“有些印象……三哥哥怎麼突然提起他來?”
謝江誠道:“他攜友人至江南遊玩,聽說我們今日出發,要來與我們會合,一同回汴京去。”
清芷倏地抬起眼眸,他要來了?
謝江誠見她不言語,以為她會不自在,自顧自說道:“雖說我們與他如今身份有別,但臨之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從不在乎那些虛名,你也不用太過拘謹,如往常一般即可。”
清芷愣愣地點了點頭,直到傍晚進了驛館,心裡還有些飄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