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安國公府這樣的母族,有時候還不如沒有的好。
沒有的話,至少傅雲祁此刻不會因為安國公府的所作所為而感到羞愧難當。
江林同情地看著傅雲祁,微微彎腰語氣還算謙和:“祁王殿下,您不妨狠心一點,自己動手處置了安國公府,否則等我家殿下查清當年和蠻族那一戰北氏一族真正的死因......”他露出一個含蓄又詭異的笑,像是恍然大悟,“奴才記得,彼時安國公管著後方糧草,這其中啊,能動的手腳可多了去了。”
“若等我家殿下查出北氏一族覆滅和安國公有關,祁王殿下。”江林笑道,“那到時候,可來不及了。”
北氏一族只剩下個傅南岐,沒道理安國公府可以享盡榮華富貴,肆意妄為。
傅雲祁的臉色白的不能再白,幾乎搖搖欲墜:“他們,他們不會的...”
當時北氏的全族都去了邊疆,為國效力,與蠻族廝殺,那事關大煜存亡,安國公再怎麼荒唐也不可能在這上面動手腳啊!
傅南岐冷冷一笑,他生的俊美無雙,哪怕神情刻薄也不惹人厭。
江林大吃一驚,憐憫道:“祁王殿下,一個能和北疆皇族交易的人,他其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奴才懷疑安國公早在多年前就和蠻族勾結,這不是沒可能啊。”
“您說呢?”
傅雲祁聽的雙目通紅,“夠了,夠了......”
別說了,別說了。
他面色煞白,忽然噴出一口血,雙目失神空洞,整個人無力滑跪在地。
這是...被刺激的急火攻心,吐血了啊!
江林下意識看向傅南岐,“殿下?”
傅南岐扯了扯唇,就這樣還想覬覦他的阿楹。
順風順水沒受過波折的人,被心上人拒絕幾次就彷彿天塌下來一般,他也配許阿楹一生?
傅雲祁跪在地上,喃喃道:“二皇兄......縱使安國公犯下滔天大罪,可安國公府尚有稚子無辜,你饒他們一命吧。”
他屈膝折頸,是對傅南岐多年來所受的苦有愧,亦是為安國公的所作所為感到有罪。
他生來坦蕩驕傲,清清白白,只是攤上這麼一個母族,一切都毀了。
“尚有稚子無辜......”傅南岐輕輕念著這句話,神情平靜,如果不看他眼底怨恨和手背青筋突起的話,“跟蠻族那一戰,我三舅母即將臨產還在為戰士療傷,我的二表兄不過五歲,天資聰穎,是頗負盛名的神童,還有我的表姐,溫婉嫻淑,明明是世家貴女,卻心甘情願跟婢女一起為將士縫補衣物。”
當時作戰艱苦,國庫虧空,大軍過著緊巴巴的日子,是北氏出錢出力出人,為大煜拋頭顱灑熱血。
如果他們是真的實力不敵蠻族,全族死在邊疆,那也無話可說。
可當時誰都看到了勝利曙光,偏偏因為安國公辦事不力錯過良機,導致北氏一族和邊境無數將士覆滅。
這種情況下,哪怕傅雲祁,都無法信誓旦旦保證安國公是無心之失。
傅南岐對北氏並沒有感情,但再怎麼樣,那也是他的母族,他冷冷看著傅雲祁,反問道:“我的表兄表姐,舅舅舅母,外祖父外祖母還有那麼多將士,他們是活該死在那,連具完整的屍首都沒有,也不配葬回故土嗎?”
字字錐心,恨意無處遁形。
傅雲祁只覺氣血翻湧,心口被一塊巨石壓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是啊,無辜的人這麼多,憑什麼,憑什麼就要寬恕安國公府?
傅雲祁再也沒了力氣開口。
他知道,他和傅南岐早就是站在對立面,除非一方付出血的代價,再也無法翻身,否則只會一直不死不休,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