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畔帶了笑,拄著柺杖走路很慢,也難為白楹跟著她的腳速,一起慢吞吞。
白楹笑道:“是,明明您看著那麼嚴肅,可我打從心底覺得親切。”
秦老太君點頭,心裡不免嘆息,若是早些知道,早些知道就好了。
她的孫女就能早一日從魔障中抽身。
秦老太君又想到當初淮南王妃抱著白楹瘋魔一般哭著喊女兒,可惜他們誰都不曾相信她。
“楹楹,你母親這些年不容易。”秦老太君輕聲道,“你回來就好了,你回來,我也能放心她了。”
八十幾歲的老人,是皇帝太后都敬重的巾幗英雄,是整個秦氏大族的定海神針,可此刻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疼愛小孫女的祖母。
她握住白楹的手,“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你母親被我和她幾個姐姐寵的不像話,所以經受不住大挫折,大磨難,我一直擔心她,怕她對沈宴怨恨一輩子,可等我們都去了,她的下半輩子還不是要依靠沈宴?”
老人悵然道:“我這一生,為國,為族,為家,為兒女付出良多,我也就偏心這麼一回,你母親從小養在我身邊,我放不下她,好在你回來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想你,雖然我們都勸她放下,往前看,但她從來沒聽過,楹楹,那十多年她過得實在不好,我知道,你也一定受了很多苦,但你母親心裡只有你。”秦老太君注視白楹,佈滿皺紋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她低聲道,“好孩子,你是她那些年撐下來的唯一動力。”
白楹柔聲道:“您放心,孃親是我的孃親,我一定好好照顧她。”
一個身居高位多年的老人,願意為了最疼愛的小孫女和她一個小輩說這麼多,可見其用心良苦。恐怕就連秦國公和秦國公夫人,都沒有秦老太君這麼愛淮南王妃。
秦老太君確實長壽,但再怎麼長壽也不可能萬壽無疆,恐怕她也感覺出了自己的有心無力,所以在得知白楹是淮南王妃的女兒,第一件事就是支開淮南王妃,囑託白楹好好對她孃親。
當祖母當到這麼份上,對孫女如此疼愛,也是實屬罕見。
“祖母怎麼出來了?我還找你們呢。”淮南王妃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手裡拿了個巴掌大的木質盒子,滿臉笑容,完全想不到就在剛剛,她的祖母和女兒說了什麼。
秦老太君無奈道:“都做孃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走慢點,我們又不會跑了。”
淮南王妃一手攙扶秦老太君,笑道,“這不是想祖母了嗎?”
“貧嘴!”明知淮南王妃有意哄她開心,秦老太君臉上還是不受控制漫上笑容。
走進正堂,秦老太君讓淮南王妃把東西給白楹,“開啟看看。”
開啟檀香味撲面而來,盒子裡靜靜躺著一串佛珠,古樸氣息讓人耳清目明。
秦老太君道:“這是許多年前由九龍寺主持開過光的一串佛珠,放著也是放著,楹楹拿去戴吧。”
頓了頓,她又笑了,“你們小姑娘家家恐怕不喜歡……”
“喜歡喜歡!”白楹捧著木盒子,一臉認真,“它比什麼首飾都好。”
“快謝謝曾祖母。”
秦老太君擺手:“客套什麼,喜歡就好。”
時候不早,淮南王妃打了主意今晚留下好好陪陪秦老太君,便差人先把白楹送回去,又派人去淮南王府說了聲,便賴在秦老太君身邊。
“祖母,謝謝祖母疼愛阿盈。”
“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跟祖母撒嬌。”
淮南王妃看著秦老太君乾瘦的身體,忍不住眼眶一紅酸澀道:“便是我再大,做了祖母,也是您的孫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