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南歧就抵達京城了。他回岐王府沐浴更衣後便進宮向皇帝覆命,因為沒有隨行官員,蕪安的事傅南歧一手承辦。
白楹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
“岐王殿下!”見到傅南歧從宸極殿出來,白楹連忙走過去,這一聲喊引來無數人側目。
“殿下,您放心,皇上那老奴給您看著……”高公公低聲說著正將傅南歧送出來,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喊,他不禁看過去,嚯,是白楹。
從進宸極殿開始就一直面無表情的傅南歧在看見白楹的時候,神情有了一絲絲不明顯的變化。
高公公看人臉色多年,立馬看出了一點不同尋常,他識趣道:“殿下慢走,奴才先告退。”
白楹已經走到傅南歧面前,她雙眸含著靈動的笑意,朝傅南歧行了一禮,歪著腦袋問道:“岐王殿下,這一趟,可還好嗎?”
傅南歧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白楹抿唇一笑,眼底藏著兩分狡黠小聲道:“是不是很驚訝?”
“你來做什麼。”傅南歧說了見面第一句話。
乍聽很冷漠,但細聽卻能發現話語中的無奈。
白楹忍不住又笑了,臉頰兩邊的酒窩若隱若現,十分可愛。
她有點想說:“因為你是我罩著的呀”,怕收到冰刃似的眼刀子,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兒,“岐王殿下乃是身負大氣運之人,阿楹自然要多關注幾分。還請岐王殿下不要嫌棄。”
傅南歧微微扯了扯嘴角,冷漠的側臉有冰雪消融的跡象。
“傍晚來岐王府。”許是怕被人聽見,他聲音低不可聞。
白楹睜大眼睛,第一反應是難不成他找到了很多線索證據?想要跟她互通有無?
下午回國師塔,她跟輕風姐姐說一聲就好了,白楹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好。”眼眸彎彎。
看著白楹這麼乖巧的模樣,傅南歧眼中浮出淺淺的笑意。
他說:“回去了。”
白楹點點頭,並沒有轉身,反而筆直朝著宸極殿而去。
傅南歧:“……”哦,不是專門為了他來了。
白楹這趟來的目的除了確認一下傅南歧有沒有受傷,還有就是給皇帝一顆平心靜氣的丹藥。免得他火氣一上來就理智全無,又把傅南歧發配到偏遠地區。
做完這一切,她才回到太學。
她是趁著午休的時候跑出來的。
懷陽郡主離開太學後,姚依依便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是以太學裡除了大儒和外面幾個老嬤嬤,沒有其他人知道白楹出來過。
她嘴甜,身上又時常帶著一些零嘴糕點,三言兩語就把幾個刻板的老嬤嬤說的面上帶笑,收了她的心意。
這點小玩意兒不值一點銀子,換在以往是絕無法進了老嬤嬤們眼的。奈何白楹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她只要甜甜地衝嬤嬤們笑一笑,幾個平日裡板著臉沒幾句話的老嬤嬤就笑如菊花般燦爛。
她們註定要老死宮中,沒有血脈沒有家人,白楹是她們看了快五年的小姑娘,剛來太學的時候人才那麼小一隻,身子骨單薄但為人貼心乖巧,做的一些事情雖然微不足道,於她們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溫暖。
夏日的瓜果,冬日的暖手爐,偶爾還會有自己縫製的護膝……再不然就是尋常都能見著的零嘴,東西很平凡,貴在一片真心。
老嬤嬤們打心眼裡覺得白楹和太學裡的世家子弟,貴女們不一樣,她們驕矜傲慢,有著大族的傲氣,和宮裡貴人一樣,看不起她們這些老骨頭。
但白楹,就像是一個異類。
她待眾人平等。
平等啊……這種感覺,幾十年來,她們也只在這麼一個小姑娘身上感受過。
真心易真心,善意換善意。
這個世上,大多數人的心還是好的。
大儒不是多話的人,老嬤嬤們也不會把白楹出去的事情說到外頭。她們知道白楹因為岐王福澤深厚的命格對他有些關注,還很同情他的悲慘過往,似乎還想幫他……嬤嬤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到了下學的時候,白楹請教完大儒問題,其他人已經走的差不多,姚依依本想等一等白楹,但白楹讓她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