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杌豸帶著他的蛇修殘部順利逃之夭夭。
不久後,垂頭喪氣的躅麝和趙三平無功而返,老道士渾身破爛,面色更顯滄桑,躅麝亦是無精打采,這一戰他們失去了玄真界僅剩的蕭家人,算是輸的一敗塗地,就算以後有臉活著,怕是也沒有勇氣再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想著想著,竟覺得思考這些已經有點多餘,玄真之楔都被人給拔了,玄真界離土崩瓦解還遠嗎?到時候魔族入主,生靈塗炭哀鴻遍野,還會有多少所謂的世人苟延殘喘,倒不如琢磨一下怎麼在下一場與魔物的大戰中轟轟烈烈地死去更實際些。
整個火聖塔放眼望去,已成一片廢墟。
星流雲等人褪去一身戾氣之後,眼神都是空洞的,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他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曾經帶著他們在大荒中險象環生的年輕人,最後竟會死在這裡!
不不不,這實在是太魔幻、太荒唐了,命運不該是這樣!
良久。
老道士終於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一下子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平凡老人,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都找找吧,哪怕有一件遺物,也好給蕭族長立個墳冢。”
此言一出,讓與蕭聰同生共死已久的幾名年輕人全都破了防,星流雲嚎啕大哭如喪考妣,歐陽尋亦是咧著大嘴淚如雨下,哭的像個孩子,蕭家將們雖然不聲不響,但身子已經遠沒有記憶中那般挺拔,他們全都低著頭,冰冷麵具上裸露的眸子黯淡無光,蕭聰已死,他們不能獨活,但在自裁之前,他們得把蕭聰僅剩的東西送回蕭家,這是他們最後的使命。
老道士環視四周,問道:
“追遲呢?”
尋找蕭聰殘骸斷肢這件事情,最好由追遲來做,他們之間有一種特殊的聯絡,雖然蕭聰已死,但追遲應該還能感應到那些破碎的存在。
歐陽尋用一雙紅腫的淚眼四下打量,也沒有尋見追遲的身影,便隨口回了句,
“可能也已經隕落了吧……”
“不應該啊,”躅麝面帶疑惑,“洪荒仙種的九諦鶴……”
老人的臉色變了又變,而後緩緩閉上眼睛,少傾轉了下身子,並向前方伸出了乾枯的手掌。
斷壁頹垣隨著躅麝五指的張開而慢慢上浮,眾人淚流滿面地看著那兒,雖然不知道老傢伙要幹什麼,心裡卻莫名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片刻不到,廢墟中終於出現一片白色的羽毛,進而露出追遲的整個身子, 而不省人事的蕭聰,就在追遲身後七丈處。
看樣子,應該是關鍵時刻追遲幫蕭聰擋了一下,年輕人由此落了個全屍。
星流雲用力抹了一把臉,用嘶啞的喉嚨喊道:
“小聰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說著,便往那邊飛奔而去。
歐陽尋等人也沒落下,他們小心翼翼地將遍體鱗傷慘不忍睹的年輕人從廢墟里扒拉出來,將年輕人那張滿是血汙和泥土的臉擦乾淨。
趙三平魂不守舍地走過來,蹲下身,將右手食指抵在蕭聰的眉心上,餘者皆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老道士的臉,滿眼希冀,似乎連呼吸都輕了許多。
半晌,老道士倏然睜眼,激動得身子直髮顫,
“一息尚存,一息尚存,蕭族長還有救!快快,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活蕭族長!”
“一起來!”躅麝一聲大喊,帶領其他所有人盤膝而坐。
對於他們來說,要想救活蕭聰,已經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像當年的老桑樹一樣,將自己的生靈始源渡給他,但這對施救者來說,幾乎是不可痊癒的硬傷,對於日後修行,將是難以打破的桎梏,也就是說,他們行此法救活蕭聰,是在斷掉自己的成仙之路!
可是,沒有一人做出其他選擇,大家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心甘情願。
一粒粒光點自眾人體內飄然而出,像無數只五顏六色的螢火蟲,不緊不慢地向蕭聰聚攏,只是,它們沒一個能進入年輕人的身體,全被一道朦朧光暈擋在外面。
於是光點又飄回主人體內,眾人跟著紛紛睜開雙眼,正好看見朦朧光芒隱沒的餘暉。
歐陽尋驚異出聲,
“是龍玉!”
“把他拿開!”星流雲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氣急敗壞。
“慢著!”歐陽尋抬手製止星流雲,一臉凝重,“龍玉是天道翁留給蕭聰的信物,他老人家的安排,咱們最好還是別亂動,以免弄巧成拙。”
趙三平和躅麝皆是深以為然之色,甚至還有淡淡的敬畏,
“歐陽王爺說的沒錯,天道翁的安排,我等最好還是別碰。”
“有這枚寶物在,蕭族長應該死不了,姑且就先吊著這口氣吧,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