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歐陽尋亦是束手無策,他冥思苦想,心亂如麻,在他的認知裡,萬事都得有個緣故,可這件事從何而起,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因為除了星流雲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不知不覺間魂兒丟了,這要是說出去誰信呢!
在精神領域,鴻翔無疑是隊伍裡最擅長的人,若連他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就算是有蕭聰在也是無濟於事,可惜,鴻翔現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該死的!”鴻翔氣得跺了跺腳,隨即又問歐陽尋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往前走。“
歐陽尋眉頭緊皺,少頃,悵然一嘆,
“要不……到林子外面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反正藏也沒地方藏。”
“行,那我們就到林子外面去。”
鴻翔說完,大步往前走去,霍鬧背起星流雲、蕭大揹著蕭聰、蕭老二扛著裝有幽女和黎牧的龜殼,一行人跟在鴻翔身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這裡雖然是原始森林的邊緣地帶,卻沒有路,而且雜草頗多,鴻翔抽出細長銀劍,在最前面為大家“披荊斬棘”,或許說是發洩情緒更妥些。
僅僅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鴻翔一隻腳最前踏到裸露的石板上,腦袋從灌木叢裡探出,眼前豁然開朗,未時末刻,天色本就明亮,在水幕的折射下,顯得更亮,甚至有點刺人眼睛。
此處離崖壁不足百丈,往瀑布看,入眼一片由青到黑的漸變,似乎腳下的是一整塊大石,而且表面異常平坦,像是被人精心修整過的一樣,石色之所以發青,是因為有少量水沫迸濺,之所以發黑,是因為被水花浸沒,這樣高聳的瀑布,所迸濺的水沫不應僅達百丈,除非崖壁到水面之間有很大的落差才行。
站在這裡看瀑布,即使用力仰著脖子,也看不到水天相接的那條白線,它實在是太高了,也太寬了,用雄偉一詞根本無法將他概括,這不只是奪了天地之造化,似乎還要跟天地一較高下!
在這裡,即使用再大的聲音說話,對方也聽不見了,因為早在林子裡時,大家就因為水聲太大震得耳膜生疼便堵上了耳朵,此時他們一人手裡拿著一張紙和一支筆,誰要是想說話,就把內容寫在紙上,舉著讓其他人看,以此來交流。
歐陽尋在紙上寫了一行字,舉起來讓其他人看,水沫打在紙上,暈開一片片殷溼,但不影響歐陽尋的字跡,只見紙上寫著,
“這石頭表面看上去平坦,其實是斜的,不要太靠近崖壁,不然會滑下去的。”
眾人先後點頭,以示自己知道了。
鴻翔也在紙上寫下一行字,舉起來給大家看,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眾人側耳傾聽,而後面面相覷,最後接連搖搖頭,鴻翔見狀,微微皺眉,兀自嘟噥了一句,“難道是我聽錯了?”
歐陽尋在紙上寫下,
“我想了想,星流雲的事情暫時沒辦法解決,還是先緊著小聰和幽女的事吧,能顧一個算一個。”
鴻翔點點頭,在紙上寫下——“把朔魂刀拿出來。”將其給尹諾看,尹諾不說話,直截了當地拔出朔魂刀,右手攥著劍柄,刀刃垂直向下,就這樣把胳膊伸了出來。
鴻翔將手握在尹諾攥著朔魂刀的那隻手上,隨即跟尹諾一起進入到朔魂刀中的意識世界裡,對於那銀色的圓盤和火焰一樣的符篆,大家已經見怪不怪。
歐陽尋從彌芥中取出雨神的屍體,在紙上寫下——“屍體裡還有些難得的精華,你們盡全力煉化,對你們大有好處。”然後將其給冥烏族兄弟看,兩兄弟受寵若驚,對視一眼,而後對歐陽尋躬身作揖一拜,歐陽尋擺擺手,示意其趕緊去,兩兄弟沒再多言,便去煉化雨神屍體中的精華去了。
接下來,是一段不知多長時間的等待,暫時無事可做的歐陽尋在地上用三塊石頭托起一隻大鐵缽,在鐵缽裡倒入水和米,用靈石生火在那兒煮著,然後又從彌芥中取出一塊不知出自於什麼生靈的乾肉還有幾棵草藥,剁碎後一起加到鐵缽裡,隨後在地上鋪一張毯子,將幽女柔軟的身子從龜殼裡抱出來,把她放在毯子上,把黎牧放在大腿上,可小黎牧人雖然乖乖坐在歐陽尋的大腿上,但眼睛卻沒離開幽女半刻。
鐵缽中的什物開始沸騰,歐陽尋只是看了一眼,他又讓其煮了一會,才將黎牧重新放回幽女身邊,從彌芥中取出兩隻小碗,將鐵缽裡的汁水倒進一隻小碗,將食材倒進另一隻小碗,而後又取出之前他為幽女行針時用的檀木小盒,將裡面的細絲全部倒進了那隻盛著汁水的小碗裡。
這時候,他再次抱起黎牧,將另一隻小碗裡的肉粥餵給他吃,小傢伙似乎很喜歡這味道,吃得眉開眼笑。
歐陽尋喂完黎牧,將其交給離自己最近的蕭二十七,然後開始為幽女行針,小傢伙似乎很不喜歡蕭二十七身上盔甲帶來的堅硬和冰冷,左扭右扭想要擺脫這可惱的束縛,蕭二十七怎麼可能讓其從自己的懷裡脫出去,於是小傢伙皺起眉頭撅起小嘴,可就在要哭出來的時候,那雙清澈眸子中的嫌惡卻盡數變成了擔憂,他直勾勾地看著歐陽尋將細絲紮在幽女身上,一動不動了。
或許在黎牧的心裡,歐陽尋肯定比不上幽女,但對他來說,歐陽尋同樣是個很親近的人,他雖然不懂事,但有與人共通的感情——其實現在的他也只有對周圍事物的感受而已,所以他一定能感受到歐陽尋對幽女的在乎,就像能感受到幽女對他的在乎,所以現在的他心裡有朦朧的矛盾——他在幹什麼?這是好的嗎?
歐陽尋幫幽女行完針之後不久,鴻翔醒來,冥烏族兄弟還在不遺餘力地煉化雨神屍體中的精華。
雙手結出奇怪的法印,最後輕輕抵在蕭聰的眉心,這一切鴻翔已經輕車熟路,不過現在的他依然滿懷期待,因為這一次與上一次有很大的不同,之所以又進入朔魂刀的意識世界裡一次,是因為在他因幫助其他人窺探雨神行蹤而自我封印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又悟透了神秘古井上的一個字,僅僅就這一個字,便使他的靈魂力量又一次提高,由神秘古經衍生出來的神念也產生了質的飛躍,他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破除蕭聰識海中的厄障,但他很想盡全力試一試,忘記是哪個不太靠譜的古人說的了——想法還是要有的,萬一要是實現了呢?
這一次真的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使然。
鴻翔再次來到蕭聰的意識世界,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舉目四望,最後看向天空,這一刻,他驚住了,只見漆黑之中,有兩道人影對向盤坐,一道烏黑油亮,如魔;另一道金光璀璨,如聖,他們好像在相互對峙著,且已經陷入僵局。
鴻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看到這幅景象,明明隔著如漿一般化不開的黑,他本應該什麼都看不到才對,可他就是看到了,而且看得很真切,儘管那道如魔一般的身影近乎跟周圍的環境一個色兒,可他就是肯定它就在那兒。
用力看,再用力看,鴻翔竟然看到那兩道身影的樣子,他們都是跟哥哥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除了氣質,找不出一點不同來,這一點倒是沒讓他感到絲毫驚訝,若是在哥哥的意識世界中發現其他人的樣子,那才真的要把他給嚇死。
鴻翔自然自語道:
“想不到這荒邪竟然如此厲害,哥哥應該是被它魘住了,可哥哥是具有靈威的蕭家人吶,連他都不能倖免於難,這荒邪倒還真是配得上歐陽尋給它起的這個名字,饒是哥哥中了招兒,若是換做其他人,這時候肯定早就已經變成像墮落者那樣的存在了……”
說著,他面色猛地一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盤膝坐下,不多時,一串金色的符篆從他天庭上冒出,慢慢飄向盤坐在上方的金色蕭聰。
符篆沒入到金色蕭聰的身影裡,金色蕭聰的形象似乎更凝實了些,那枚被烙印在眉心上跟鴻翔一模一樣的複雜符篆,此時也跟著出現,並像火一樣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