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畏懼誕生於孤峰灰燼的詭異生靈,往後一段時間,蕭聰他們一直躲在地窖中不敢出去,那些小鬼兒的可怕,蕭聰深有體會,知道這裡面干係甚大絲毫餘地都沒有,一個不小心指不定身邊的誰就突然沒了,所以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那枚神秘符文搞懂,等有了一定對抗的能力再起程。
地下六十丈。
靈石在石畏中燃燒,壺中水還未沸騰,卻已經有氤氳白氣從壺嘴飄出,不遠處還有一隻嵌著寶珠的燈臺,珠光和火光將這約莫兩丈見方的空間照亮,一干眾人圍在燈臺四周,燈臺放在桌子上,再仔細看,下面還壓著兩張紙,紙上的內容,分別是蕭聰之前從孤峰掌心的球狀物上臨摹下來圖案和之後他們從蛛網中總結出來的神秘符文。
這一次研究是全員參與,就連蕭家將和冥烏族兄弟也要結合自身所學冥思苦想,不管怎樣,能想出一點是一點,這不但是為了節省時間,也是為了汲百家之所長以求沒有落網之魚攪了大事,這些人的腦子雖然不如歐陽尋他們伶俐,但老話說聖人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誰敢說他們想到的就一定沒用?還是那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離桌子最近的自然還是蕭聰和歐陽尋,他們倆像以前那樣依循一定的道理期望順藤摸瓜,但糾結了整整三天之後卻始終一頭霧水,感覺是在鑽牛角尖,沒有半點頭緒,後來歐陽尋說這條路子是錯的,建議不要跟學習尋常功法那樣等著將秘籍領悟透後再著手練習,這一次他們直接學,有的沒的練了再說,說不定就瞎貓碰上死耗子,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這個建議遭到了鴻翔的強烈反對,因為這有近八九成走火入魔的危險,地窖中的大部分人都站到了鴻翔這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在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情況下,若是走火入魔的是星流雲他們幾個天境強者還好,因為情況還可控,但若是蕭聰這樣的摘星境高手,那就是大麻煩,因為修者在走火入魔的狀態下,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其真實實力將會比當下修為該有的實力最少高出半個大境,也就是說,像冥烏族兄弟這樣的摘星境高手,其實力將毫無疑問地躥至渡河境初期,而像蕭聰這種本就能以摘星境實力打敗渡河境高手的怪胎,到時候真實實力很有可能觸到渡河境巔峰的壁障,到時候別說二十八名渡河境高手聯合將其鎮壓,恐怕大家在這樣的危險下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畢竟咱蕭大族長手上的殺招兒太多了,鍾離秋的玄器,姜採君的丹藥,蕭家的法陣,但凡是點兜底的東西,就能讓他們屍骨無存,至於那二十八名渡河境高手走火入魔,其危險程度其實跟蕭聰走火入魔差不了多少,他們走火入魔後雖然不能像蕭聰那樣憑一己之力滅了整個隊伍,但動靜勢必要傳到外面,到時候驚動上面古獸甚至是詭異生靈,那他們的下場也就差不多一樣了。
所以不少人心中納罕——怎麼一向聰明絕頂的歐陽尋這一次竟然出了這麼荒唐的餿主意,最後他們暗地裡心照不宣地得出同一個答案——大概是這個神秘符文太難解,把歐陽尋整的有點神經錯亂了。
此事一時陷入僵局,蕭聰心中好奇,忍不住按著歐陽尋所說的法子萬分小心地試了試,結果還是差點走火入魔,當他結合生平所學跟著心裡的感覺執行體內真氣時,沒過多久精神就開始變得昏聵,真氣一下子變成脫韁野馬就要往不知名處竄,幸虧他在此之前用天道寶典給自己上了道保險,再加上精神力強大及時醒轉才沒有鑄成大錯,這一試將他試出了一身的冷汗,在這群人裡面,連他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都這麼容易走火入魔,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於是在驚嚇之餘他鬼使神差地告誡說:
“千萬別按歐陽尋說的那個法子做!千萬別!”
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紛紛投在失態的蕭聰的臉上,那少見的慌亂已經說明了一切,眾人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鄭重點頭,隨即收回目光。
一籌莫展的半個多月過去,眾人一直躲在地窖中,誰也沒出去過,在絞盡腦汁的探究中,都快被憋瘋了,可一直都是原地踏步走的境況讓人感覺更加抓狂,關於神秘符文和孤峰掌心處圓球上圖案的研究一點眉目都沒有。
蕭聰越發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浪費時間事小,消磨信心事大,再這麼下去,他們真的有可能再也走不出去,變成一具被恐懼支配的傀儡,這是他寧死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不管是什麼,只要能改變現狀就行,哪怕僅僅是一點點的影響,於是他心裡慢慢冒出一個念頭——到孤峰舊址看看,興許有什麼別樣的發現。
當蕭聰終於鼓起了勇氣將這個想法告知眾人的時候,毫無疑問地遭到了星流雲等人的強烈反對,他們只是從蕭大口中聽過對詭異生靈的描述,並沒有真正見識過詭異生靈的厲害,而現在表現如此篤定,便讓蕭聰越發擔心起來,因為在蕭聰看來,這樣不由自主而強烈的反應,恰恰表現了來自於詭異生靈的恐懼已經在他們心裡留下了種子,並隱隱有生根發芽的跡象,這樣下去對行程不利,對他們的修行不利,對蕭聰心裡正在描繪的藍圖不利,所以,他斷不能讓這份恐懼在這些年輕人心裡繼續存在下去。
要想消除恐懼,首先得直面恐懼!
“那些小鬼兒雖然厲害,但還沒有到無所不在的地步,被他們變成縮頭烏龜,實在是不太象話,再說,老是呆在地窖中也不是辦法,這一次我們都出去,權當是透透氣,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大不了再回來就是了。”蕭聰如此宣佈道,語氣中有點不容置否的味道。
歐陽尋神色躊躇,
“出去也行,不過你選的地方實在是有點不太合適,孤峰舊址那可是詭異生靈誕生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依我看,那裡肯定還有詭異生靈留守,我們就這麼過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蕭聰微微一笑,
“之所以選擇孤峰舊址,就是因為那一片的特殊性,在別處怕是尋不到有用的線索,至於安全問題,你們也不用怕,之前佈置在那裡的高階傳送陣是我迄今為止佈下陣法造詣最高的傳送陣,即使是在這裡,我也能感受到那座傳送陣裡現在有沒有生靈盤踞,我想以他們的靈智,還不至於專門呆在傳送陣邊緣處守株待兔,但只要他們在外面一丈開外,以我對那座高階傳送陣的把握,絕對能在他們進入傳送陣之前在兩個地方逛個來回,所以到時候大家只要把罩子放亮點就行了。”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星流雲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狂喜之色,終於按耐不住,撇著怪腔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出發吧!”
以星流雲那古靈精怪輕易不能安分的性格,能在地窖中老老實實地呆這麼久,蕭聰本來就覺得是個奇蹟,所以現在看到其這般變現,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蕭聰笑道:
“老大莫急,在此之前我還得檢查一下那邊的法陣之上有沒有生命,只需一會兒就好。”
大概是“重見天日”的慾望越來越強,讓星流雲愈發心癢難耐,所以讓這廝此時變得有些失態,但見他像個村婦般用力擺擺手,絮叨道:
“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呢,害得我白激動一場,你趕緊的吧,再呆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蕭聰笑笑,沒有說話,就地以各種天材地寶擺下一座法陣,而後將鴻翔喚過來一起站在法陣中,大多數人都不理解蕭聰此舉的用意,只有見多識廣神思敏捷的歐陽尋想了想後一語道破其中玄機,
“看來對於這件事情,小聰的精神力根本不夠,所以叫上鴻翔小哥,藉著他的精神力才能將那邊的情況探個究竟。”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法陣中的蕭聰和鴻翔先後睜開眼睛,蕭聰的狀態還好些,眼神清亮,神色自然,與之相比鴻翔的狀態就顯得稍稍含糊了些,少年睜開眼睛用的時間比蕭聰整整多了好幾息,不僅如此,還晃了晃身體,雖然後來用力用力甩了幾下腦袋,可眼神看上去還是覺得惺忪了一些。
“我去,哥哥你也太坑了吧,怎麼借用我的精神力量,把我弄得暈暈乎乎,自己反倒一點事兒都沒有,我年紀還小,你這樣會傷害到我的!”鴻翔大聲埋怨道,那撅起的小嘴使他看上去甚是不滿。
蕭聰看似隨便地在鴻翔腦袋上摸了一下,笑罵道:
“德行,讓你說的多嚴重似的,還傷害,傷害你什麼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鴻翔小嘴撅得更高了,
“傷我心了,哥哥你一點都不愛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