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日月交替,長路漫漫,何為歸期。
接下來的幾天,一行人還是在肢解古獸屍體中度過,在鴻翔的死纏爛打下,蕭聰幫他從蕭二十七將那裡借來了一柄極工級的長劍,鴻翔由此得以在古獸屍體上“大顯身手”,按道理來講,鴻翔跟尹諾一向走的很近,尹諾的朔魂刀是難得的利器,鴻翔自個兒就能借來,可最後還是得找蕭聰幫忙跟蕭二十七將借兵器,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尹諾不願意將朔魂刀借給鴻翔,朔魂刀有多麼可怕,尹諾自己心裡清楚,這要是不出事兒還好,一出事兒肯定就是精神上的創傷,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所以不管平時怎麼遷就鴻翔,尹諾這一次堅定立場半步沒讓。
蕭聰重新斟酌了篩選條件,但籠統的界定效果不是很好,很多特別稀有的古種身上照樣一無所獲,而一些血脈稍次一點的古獸身上卻也有不少意外驚喜,這讓蕭聰有點苦惱,在收穫滿滿和節約時間之間左右為難,多虧有歐陽尋這朵奇葩,根據經驗幫蕭聰重新制定了一套新的篩選條件使得事半功倍。
人家歐陽尋看待問題根本就不停留在問題表面甚至是問題本身,而是結合生平所學廣集依據另闢蹊徑,從整個戰場尋找證據而後再指向目標,蕭聰的思維是首先看古獸的品種,歐陽尋的思維是首先看各古獸所受的創傷,那些被秘力傷害較多的古獸屍體直接排除,留下那些受秘力創傷較少或者根本沒有受到秘力創傷的古獸屍體做進一步的篩選,接下來的道道兒就比較多了,角度之刁鑽連蕭聰都備感佩服,所以說這書讀得多就是好,因為總有用到的時候。
一路上,都是歐陽尋給蕭聰、星流雲、鴻翔三人分配任務,歐陽尋讓肢解哪頭屍體,三人就去肢解那頭屍體,沒有任何疑問,因為歐陽尋所指就沒落空過。
有了歐陽尋的神來之筆,大家省去了不少無用功,後來覺著周圍實在是安全,所以蕭聰又喊來幾個蕭家將,由此一來,行進速度提高了不少。
歐陽尋身負重任,不敢懈怠,正應了那句老話,能力越大的人責任就越大,這傢伙不但要給眾人指示肢解的屍體,還得不斷地分析形勢趨吉避凶,腦子轉得飛快,將一切安排地有條不紊。
蕭聰心疼歐陽尋,便不再讓他跟著下手肢解屍體,這傢伙雖然終於有了一些空閒,卻依舊不願意閒著,他將商荼劍還給幽女,並把黎牧抱過來照顧,如此一來,幽女便也有了時間全心全意地研修《淵泱七式》,這一份看似簡單隨意的殷勤的確是獻到了幽女的心窩窩兒裡,幽女一直都是那個要強的奇女子,雖然身為女兒身,但她從沒放棄要跟同代翹楚一爭高下的念想,否則也不會從小就將自己關在幽蘭谷地中苦修,但是現在身邊多了黎牧這個小傢伙,勾起了他提前覺醒的母性——或許這句話說的不對,先賢說母性其實是女性的一種固有屬性,只是隱藏較深,只有到了時候才會凸顯,所以用覺醒一詞可能不太恰當,說黎牧是幽女的累贅也不是很恰當,畢竟小傢伙給幽女帶來了不少歡樂,幽女也十分喜歡他,魚和熊掌終究不可兼得,但因為有歐陽尋的存在,使得幽女在擁抱熊掌的同時多少還是嚐到了點魚的腥味兒,原來,機會有時也隱藏在不起眼的小事裡,可惜在場的許多人目前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歐陽尋明白。
…………
又是幾日匆匆而過,眾人一路走來,收穫頗多,但是連一頭通天境偽仙的屍體也沒有遇到,讓人心裡既感到慶幸,又感到有點失落——若是從通天境偽仙中取出來的骨寶砂,那得是多麼難得的東西啊!
沿途還是靜靜悄悄,也不知為何,遇見的屍體越來越少,蕭聰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星流雲在地上發現了些異常的痕跡,這些痕跡都是那些古獸留下的,所有的腳印皆指著同一個方向,起先痕跡中還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打鬥,但後來這些打鬥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彷彿有一股子聖潔之光將他們照耀,滌盪掉他們身上所有的戾氣,他們心照不宣的歸順了。
眼下又到了抉擇的時候,星流雲主張跟著腳印走,看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歐陽尋態度堅決,認為大家這時候應該趨吉避凶,不可避免的一場爭討表面看起來比之前平靜的多,但氣氛卻像是沉在海底並被繃緊的弦,也不知道為什麼,星流雲這一次如此固執。
蕭聰思索再三,雖然也有點按耐不住好奇心,但還是覺得不能跟著星流雲胡來,事情如此危險,又如此詭異,保不齊就是真的有去無回,他在想,到底是怎樣的力量將這些離陽境的至強甚至是通天境的偽仙馴服,至少齊天境的準仙沒有這般功力,難不成是滅天境的真仙出世了?
帶著滿心的疑問,蕭聰沉沉道:
“雖然我也一向主張大膽行事,但什麼事都得有個度,此事幹系甚大,不能肆意妄為,人心不足蛇吞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星流雲還是堅持,據理力爭道:
“這件事看上去雖然危險,但仔細想想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在大荒這種鬼地方,能將這麼多強大古獸馴服的不一定是生靈,極有可能是某一種未知的力量,有這股子力量控制著那些古獸,對我們就造不成威脅,這般異況的背後一定是天大的機緣,咱們歷經九死一生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在最快的時間裡提高自身實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幽女皺眉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那力量既然能夠控制那些強大的古獸,那自然也能控制我們啊。”
星流雲冷冷一笑,
“屁話,我們現在就在影響範圍之內,不一樣點兒事沒有,依我看,那力量只對欲囚和墮落者起作用。”
歐陽尋心有所想,豁然抬起頭來,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天道使然!”
鴻翔聞言嗤之以鼻,
“星流雲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歐陽尋目色沉沉,
“讓他說。”
這一幕倒是讓鴻翔愣住了。
星流雲莞爾一笑,接著說道:
“天道最基本的規律就是一條,平衡,就像劇毒之物一里之內一定會有解毒之物一樣,從屬性上說他們確實是相剋的,但再較真一點,若沒有外力干預,他們在沒有交集的情況下一定相安無事,更有甚者相輔相成相互依存,我們把那神秘力量跟欲囚墮落者看成與此相似的存在,事情就不甚明瞭了。”
一向被認為不學無術的星流雲,突然說出這樣一席至理名言出來,的確是夠一鳴驚人的,鴻翔和蕭聰面面相覷,煞有介事的鴻翔驚異道:
“星流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有學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