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靜靜地站在那兒,張著小嘴,雙目無光,面相呆滯下的卻是思緒輾轉。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吉人做奇事,憑藉的必然是其獨到的本事,他們這群人裡面,要說身懷絕技的,也就是隻有他了,所以對他而言,最可靠的方式還是藉助陣法,可是究竟要選擇一座怎樣的法陣才算是合適呢?在這片被禁錮的天地,還要面對那些不知深淺的枯木,也不知道自己的陣法造詣能不能行。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他首先想到的,還是傳送陣,從一個走過的地方向一個未走過的地方傳送,這跟當年蕭天宇在幽蘭谷地外時面對的情況何其相似,那已經是十好幾年前的事了,他想,當年的父親,其陣法造詣應該跟現在的自己差不多吧,畢竟他的經歷如此豐富,又是千萬年來蕭家後代特別中的特別,面對這樣一座法陣,想來應該不難。
蕭家族長的傳世彌芥已經傳承到了蕭聰的手上,這是蕭天宇對他的託付,也是蕭天宇給他的寶藏,這樣一座具有代表性的法陣,陣圖一定安放其中。
蕭聰閉上眼睛,意識潛進右手彌芥,分化成百上千,在瀚如煙海的古籍卷軸和手札中仔細尋找,慶幸記載這座法陣的陣圖和手札藏得不深,蕭聰僅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便將給他們找到。
睜開雙眼的同時,右手一翻,一張被捲起並用紫繩綁住的圖紙和一本薄薄的白皮本子出現在蕭聰手上,紙張已經微微泛黃,看上去也是一副平淡無奇的模樣,圖紙連卷軸式的裝裱都沒有,手札的書皮跟書頁是同一材質,沒有線裝,只是用一把夾子將那幾十頁黃紙夾在了一起。
蕭聰看著手裡的兩件“寶貝”,不由得會心一笑,這的確很符合他老爹一切從簡的風格。
解開紫繩,將陣圖在地上平鋪開來,並用枯樹枝壓住,目光在陣圖上來回掃描幾眼,微微皺眉。
一直緊盯著蕭聰的伽音眉頭皺得更深,張了張嘴,沒敢多說什麼。
蕭聰又翻開手札,細細研讀,每一頁都翻得小心翼翼,不知是生怕漏掉了什麼,還是怕不小心把這可心的玩意兒給弄壞了。
就這樣一會兒看陣圖,一會兒看手札,蕭聰額頭上漸漸沁出細密的汗珠,如此花費了半個多鐘頭,他終於一聲長嘆,雙目無神地望向天空,生無可戀的模樣讓人不由得想——他是不是要打算放棄這個念頭。
事實是,蕭聰的確動了尋找別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心思,因為蕭天宇這幅傳世傑作實在是太難了,難得讓自詡一代天驕的他不敢恭維想要敬而遠之,似乎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老爹的真實水平,深刻明白自己跟老爹之間的巨大差距,原來自己老爹這些年一直在扮豬吃老虎,真人不露相,連他這做親生兒子都沒有半點察覺,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更準確來說,應該是差別,與那些沽名釣譽的蕭家長老相比,蕭天宇明顯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於是他才完全沉浸在陣法的世界裡,並取得這般非凡成就。
“師父說的果然不錯,老爹,您還真是一代人傑呢……”
蕭聰做事一向講究有頭有尾,輕言放棄的事兒打記事兒起他還從來沒幹過,可老話說的好,事分輕重緩急,老話還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做事有始有終必然是好事兒,但一味追求完成就顯得有點操之過急了,放一放,可能會讓事情變得更有味道,能夠再拾起來,也會讓心性更加穩健,更加成熟。
現在的蕭聰就是這樣,蕭天宇留下的法陣必須參透,但不是急於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度過枯木林幫助伽音採擷無香蕊,以求更快地穿過古周平原到大荒去,權衡之下,在蕭天宇的法陣上鑽牛角尖實在是太耗費時間了,這樣做不夠明智,他們這麼一幫子人,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所以,一定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蕭聰果斷將陣圖和手札收起來,以至於讓伽音會錯了意,以為天資絕萃的蕭四少爺已經將法陣完全掌握,接下來就能把她送到那開滿無香蕊的地方去。
“蕭四少爺,可是找到過去的辦法了?”
蕭聰扁著小嘴搖了搖頭,坦然道:
“暫時還沒有。”
伽音臉上迅速湧起一片黯然,
“那你……”
蕭聰和煦一笑,
“您放心,我蕭聰答應了的事情,雖然不能打包票一定會做到,但一定會盡全力而為,這才哪到哪兒,不過是放棄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咱們再想想別的。”
伽音咧咧嘴,笑容略帶苦澀,
“好吧,我相信蕭四少爺。”
蕭聰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又看了遠處的枯木林一會兒,抓耳撓腮,轉臉問歐陽尋道:
“才子,都這麼長時間了,就沒有半點想法?說來聽聽唄。”
歐陽尋咧嘴苦笑,
“小聰你就別埋汰我了,還才子,就這情況,狀元郎來了一時半會也無計可施啊。”
蕭聰不置可否,將目光移回,自言自語道:
“尋常的主意肯定是不行了,得跳出來,說不定,解決辦法會很簡單,想想……”
鴻翔猛不丁大叫道:
“簡單的方法,那肯定是火啊,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話沒說完,就捱了蕭聰一記爆慄,鴻翔吃痛,眼淚汪汪,
“幹嘛……不是集思廣益各抒己見嘛,怎麼還不讓人說話了。”
蕭聰扯扯嘴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火,什麼火?能把那枯木林燒盡的火,就不會把整個古周平原化為灰燼嗎?說話也不知道過過腦子!”
尹諾趁火打劫,
“是啊,鴻翔少爺,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鴻翔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