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這些潰兵本就已經無所忌憚,你切不可冒這個險啊!”
李邦華此時也已經來到了城牆之上,只見他拱手抱拳,臉上似乎還有些著急。
且說,自從周世顯將崇禎皇帝從宮中救出之後,李邦華便再也不敢輕視這個年輕人了。
而後,在周世顯的指揮下,車隊有驚無險地突圍出京城,進入永清城,一切似乎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這更加讓李邦華心生佩服。
如今車隊雖然還沒有完全脫險,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在周世顯的謀劃之中,這無疑堅定了這些士兵官員們勝利的信心。
這至關重要,如果沒有這個信心,以車隊當前的處境,隨時可能發生士兵叛逃的事情。
而只要有一個士兵叛逃成功,且不說會不會造成軍情洩露,使得順軍派出大股兵馬來追擊攔截,便是對於這支部隊的軍心士氣,也是極其嚴重的打擊。
毫不誇張地說,如今的周世顯,就是所有人的定心丸,不只是薛老二,王朝東,祝茂臻,張洪這些軍官的定心丸,更是崇禎皇帝,周皇后,坤興公主,李邦華,倪元璐和湯若望等人的定心丸。
對於李邦華的擔心,周世顯卻十分平靜,這樣的險,他還是要冒的。
這倒不是周世顯年輕氣盛,考慮不周,更不是他魯莽輕敵,而是他統帥這支車隊的根本,就是暴力和金錢。
當初“十王府”的恩威並施,便是最好的體現。
用白花花的銀子刺激這些刀頭舔血計程車兵們的慾望,要士兵最熟悉的暴力,也是唯一服氣的暴力來喚醒怯懦和服從。
這看起來好像是不講規矩,好像是亂局之中的無奈之舉,但在如此亂世,如此危局之中,反而是最遵守規則的。
要知道,這個時候,誰的拳頭硬,誰就能橫行天下。而財富,是需要拳頭硬的人才能守得住,不然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換句話說,拳頭就是這個世道的規矩,周世顯正是在按規矩辦事。
他來到的這個時空,看似所處的時代變了,但人性卻是從來沒有變的,因此處事的邏輯,也是沒有變的。
他很清楚,人的劣根性在哪裡,所以靠著錦衣衛的武力,他獲得了金錢,憑藉著武力和金錢,他控制了更加強大的武力。
而如今,他要再一次複製這一模式,將更多可用的兵馬納入自己的麾下。
世界是很公平的,只要你懂規矩,利用好規矩,就能四兩撥千斤。
無論什麼時代,這點都適用,除非你遇上了一個武力和金錢都遠勝於你的人,那就是運氣不好了,怨不得誰。
“孟翁莫要擔心,區區一兩千潰兵,本駙馬還是能拿下的。
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咱們的底細,不可能輕易動手,此來應該也不是衝著咱們來的,而是想要劫掠縣城,獲得給養。”
周世顯笑了笑,隨即扭頭看向了身邊的薛老二:“薛老二,若是京營的兵馬,你有把握都認識嗎?”
“駙馬放心,只要是京營的軍官,屬下就算不認得,也一定認得和他們關係要好的人,搭上線,見一面總歸是沒問題的。”薛老二一直站在邊上,聽了周世顯和李邦華的對話之後,其實也有點擔心。
周世顯聽了,讚許地點了點頭,隨後又看向了剛剛趕回來的張洪:“張洪,你手下的斥候,打探清楚了嗎?確定城外那些亂兵,都是京營的人了嗎?”
“確定,那些龜兒子,就算是化成了灰,老......末將,末將也認得。”張洪拱手抱拳,一時心急口快,差點就要在周世顯面前稱大了。
要說張洪的膽氣可謂十足,他剛剛一接到周世顯的命令,就親自帶著兩個哨騎抵近到了那些亂兵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偵察,還問候了原本京營中一個認識的軍官的老孃。
“那你們覺得,這些人能不能招攬過來,護衛天家聖駕,南下重建朝廷呢?”周世顯也不繞彎子,臉上還是掛著平靜的微笑,看著面前的兩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薛老二,張洪一時噤聲,皆不敢言。
他們當然也知道三百護駕兵馬實在太少了,若是遇上了順軍,亦或者是順軍不顧一切,快馬趕上,他們甚至做不到分兵阻擊。駙馬爺想再招攬一些人馬,也無可厚非,甚至是未雨綢繆。
可問題是,下面這些可都是潰兵,周世顯雖然已經展示了自己的膽識和謀略,但三百對兩千,還不能暴露聖上的身份,僅憑李邦華一個欽差大臣,他們能買這個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