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說出那話的幾人,冷臉道:“幾位先生,話豈能這樣說?無論朝中出了什麼事情,那些是大人們的錢貨,就得按照賬本來,我們如何能就這樣分了拿走?”
最開始提出建議的那個管事這下不舒服了,他連連用手指著鄭成功,又看了看周圍剛剛和他一起起鬨的人,著急道:
“那你鄭家如何賠?那麼多大人的,至少六十多萬兩的錢貨,我家老爺可是現在就要了,等你們鄭家籌集了錢款,又要耗費幾日?現在不是還剩下五艘船,那些大人可是犯了大罪,你把這些銀錢送回去給他們,豈不是害了他們,罪加一等,最後連咱們都牽連上,你鄭家也逃不掉......”
鄭成功看著這個好像有點過於激動,又有些過於睿智的管事,心中大喜,這是幫他把所有的路堵死了,好像他不分剩下的五艘船,都是罪不可恕了。
而見鄭成功不說話,那位過於激動的管事身旁,另外一個大聰明管家也趕緊往上添把火: “鄭公子,我們都知道你是好心,但這事令尊也不一定會同意,這可是五六十萬的錢貨,遭海難,老夫可從來沒聽說過還能賠的。你現在在這裡答應了我們,到時要是令尊不同意,豈不是你我都無法交代?”
鄭成功聽罷,臉上裝出了愁苦之狀,似乎正在艱難地做出抉擇,其餘的管家也想快點拿到錢貨,無論是銀錢,還是貨物,反正南京淮揚之地,想要脫手十分容易,於是紛紛上前勸導鄭成功不要太死板,要靈活一些。
過了一會,鄭成功才開門叫來一個水手,讓他把賬冊拿了過來,然後才坐下,對那些管家們說道:
“不瞞諸位先生,現在剩下的那五艘船,都是劉大人,李大人,以及我鄭家的貨,全是些順道運回來的倭國俵物,倭刀之類的,也就值個十萬兩,船上還有二十萬兩現銀。這裡是賬冊,諸位先生若是不信,可以立即檢視,也可以馬上上船去檢視。
除去來不了的幾個大人,二十萬兩現銀足夠諸位先生分了,只是,我鄭家這次也損失慘重......且不說這個,船上的那些東西變賣之後,還能湊十萬兩白銀,應該也能彌補些損失。倒是若是還有空缺的,也才能把剩下的銀子補給諸位大人。
不過,諸位先生若是想的話,也可以把這些貨拿去自行變賣,零售的獲利更豐,諸位手上有貨,回到家中也好給大人們一個交代。”
賬本自然是偽造的,船上的貨物值多錢,也是一早就計劃好的,畢竟鄭成功手上有周世顯給的名單,誰倒臺了,他一清二楚。
聽到鄭成功如此說,在場的管家們一時間議論紛紛,既然還有錢貨,那就沒問題了。只是聽鄭成功的意思,似乎鄭家的損失也要彌補,但近十艘船,一百多個水師,這可不是小數目,他們必須抱團起來,對鄭家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過,抱團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鄭成功特地在賬冊裡面混入了幾個安然無事的小官,這些人的管家可不願意得罪鄭成功,隨即,立馬有一個管家說道:
“這許多貨物,我等也不認識什麼買家,拿去了也不知道如何脫手,鄭公子,我家大人的銀錢還在,你直接給我們現銀就成了。”
其他十幾個管事聽了,又立即鬧鬧哄哄起來,要是他們直接帶著錢脫身了,恐怕剩下的錢,就不夠了,特別是賠償鄭家這一塊,憑什麼他們賠,這幾家就不賠?
十幾個管事在哪裡吵吵嚷嚷了好半天,鄭成功也假裝勸道不止,連帶苦色道:“此事儘早有個決斷為好,咱們一起做生意的,講究一個同進退,共患難......”
聽了鄭成功的話,也已經吵累了的幾個管家,才終於停了下來,許多人的眼睛都往窗外停靠在岸的幾艘福船看去了,又有人說道:
“這裡的貨冊賬簿,我們也都看過了,確實無甚問題,那幾位去職大人的銀錢,咱們不能給他們送回去,否則就是害人,這種不仁不義,喪盡天良,落井下石之事,我們絕對不能做。但是這些銀錢還是得處理的。”
他還未說完,立馬就要急切的人問道:“那如何處理呢,那些貨物一變賣,足足有三十萬兩,分給我們是綽綽有餘了,但是鄭家這次損失慘重,那麼多船員水手還有貨物,恐怕......”
這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若是按照這個來算,鄭家最起碼要分走五成以上,剩下的五成,只夠他們原本能拿回的六成,這還遠遠不夠他們交代的。
鄭成功和其他的人自然都聽明白了他的話,也知道對方是什麼話沒說出口了,心中都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