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蒙皇帝明知道,前途艱難,此次出兵只怕佔不到什麼便宜,別說能攻進大凌皇城,就是能守住邊城也是幸事。
可是,他卻不能後退,否則便是告訴所有國家,他北蒙國不行,如此,只怕便會給北蒙惹來無盡的麻煩,哪個國家都想睬他一腳,覺得北蒙軟弱可欺。
如此,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或許就成了呢?或許攻破青城,就會勢如破竹,攻進大凌皇城呢?
北蒙皇帝還抱著最後美好的幻想。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甚至他想哪怕是攻下青城然後再罷手,找個理由撤退,最起碼能給北蒙留一點不至於慘敗的面子。
因此,當拓跋宏宇給他將局勢的時候,雖然他讚賞他透徹的分析,但是卻惱怒他在一次讓他清醒的認識道,攻打大凌是個錯誤的決定,以至於造成了今天騎虎難下的局面。
拓跋宏宇並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因此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看法,勸說北蒙皇帝收兵。
北蒙皇帝望著自己這個兒子,一臉倔強,頭上幫著繃帶,眉宇間頗有些他當年的風範。頓時心中不禁喜歡起來。
說實話他很看不起自己這個兒子,他母親出身下賤,而他被他丟棄,明明知道這個兒子存在,卻不去找他,任憑他在民間長大。若不是老年膝下淒涼,子嗣單薄,他也不會把他從民間接出來。即便是接出來,他也不甚喜歡他,總覺得他身上有太多世俗之氣,不是帝王之家的做派。還不如博格這個養子討人喜歡。
如今經過跟拓跋宏宇這番較量,他忽然意識到或許在民間長大就是拓跋宏宇的優勢,他有些生長在皇宮裡兒女所不能匹及的洞悉力和知疾苦之心,這正是帝王的仁慈之心。
相比他,拓跋燕靈就差遠了,所以才會一次次犯錯,不顧北蒙和皇家的見面,只為自己。
雖然心裡很喜歡拓跋宏宇,但是北蒙皇帝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依然黑沉著臉,凝視著他。
冷冷的說道:“什麼時候你父皇輪到你來教訓?你想以下犯上,窺探我的皇位嗎?”
他必須打掉他想窺探皇位的野心,更不能助長他膨脹的傲氣,以至於目空一切。
只是他又猜錯了,拓跋宏宇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拓跋宏宇聞聽他的話,立刻一臉正色的說道:“父皇,我跟你起誓,若是我有半點窺探皇位的野心,就讓我不得好死,曝屍荒野。您若還是不相信,就請下旨,將我排除在皇位繼承人之外。”
即便是他這麼說,北蒙皇帝依然不相信似的望著他,“就連你皇姐女兒之身,都想窺探皇位,你竟然沒有?難道你不知道皇權的誘惑力?發誓是沒用的,到時候都可以推翻,從古到今多少皇子為了登上皇位不惜殺死自己的兄弟甚至弒父。”
說到這裡,他雙眸如利箭一般緊緊的盯著拓跋宏宇的眼睛好像看進他的心裡去。
拓跋宏宇則一臉淡定的回望著他,淡聲說道:“父皇若是不信,兒臣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因為這個以死明志。不過,您可以將我走,重新回到生我養我的鄉間。我想我母親了,她雖然出身卑微,卻是善良而又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說著他站起身,對北蒙皇帝深深一鞠躬,懇求道:“請把我母親還給我,讓我帶她走,我們會隱居山林,永遠不再入世。”
聽到此時,一直蹲在窗跟下偷聽的明輕言不禁暗暗嘆道:“終於聊到正題了,他們父子這是多久沒有說話了,總也聊不完的樣子。”
不過透過偷聽,他心中對拓跋宏宇很是敬重,這人是條漢子,不像拓跋燕靈,若是將來他能登上北蒙皇位,那一定是北蒙萬民之福。
不容他多想,屋裡的交談又開始了。於是他立刻支起耳朵繼續傾聽。
只聽北蒙皇帝不悅的反問道:“你母親?你跟我要人?我自從二十多年前臨幸過她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拓跋宏宇見父皇不承認,便將自己母親所住小院被北蒙士兵貼了封條,說她被殺的事情跟他講了,然後說道:“若是沒有父皇的旨意,他們敢如此嗎?”
北蒙皇帝臉色再次一沉,這個兒子他還真是小瞧了。
拓跋宏宇的母親正是被他吩咐人帶走了。有人他稟告,拓跋宏宇的母親來到了邊城,居住在城南門附近。
北蒙皇帝知道她自從拓跋宏宇被接到宮中後,她的生活很是不順,一直東躲西藏的。
雖然他對她沒有任何感情,但是她畢竟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因此他決定救她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