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觀之後,程浩風先一步到得逸鶴軒中,讓血無仇等在門口讓茶兒去書房相見。
茶兒以為是程浩風要對她說什麼悄悄話,結果他坐在書桌後翻看關於羊妖的各種訊息,血無仇就在他身後靜靜站著,兩人也不招呼她,讓她在門口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子時末刻,寒風中飄起小雪。茶兒呆站在門口本來就快凍僵了,這時冷得忍不住牙齒髮顫。聽到她牙齒相敲的聲音,程浩風讓血無仇去門口和她說話。
“你當皇上的妃子都不願意,忠心要侍奉國師,此情可嘉。不知你為何認定我師父呢?是以為跟了他就可以長生?”血無仇不緊不慢的問道。
她又冷又窘,腦筋都有些沒法轉彎,她不敢回答,怕落進他話裡的陷阱中。
見她沉默著發抖,血無仇撇撇嘴再說:“你可知皇上本也有長生之能?星君入凡之事在修行者中算不得秘密,你卻不知道吧?”
茶兒抬眼看看他,又很快低下頭。曹備道告訴了她很多事,但也只是需要她瞭解的事,她對修行者的圈子所知不多。若是連皇上都可以修道長生,那該比國師地位更高貴,她不禁有些後悔什麼事都聽曹備道安排。
血無仇頓了頓,待茶兒情緒有個緩衝才又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秘密,你看得見的未必就是你能把握住的,無緣接近就不要妄想太多。安分一點,你能得個壽終正寢;不願安分,那就記好這最後一次警告。”
雪下得不大,這般夾雜細雨的小雪卻是比下鵝毛大雪時還冷,是一種透進骨髓的陰冷。茶兒雙臂抱緊身體,埋低了頭啜泣著。她有源於身世的驕傲,即使悲傷不已也不願失聲痛哭。
“你聽明白沒有?”血無仇低聲喝問。程浩風待人冷淡,但極少動怒,血無仇卻時常冷言厲色,閒雲觀中人都更害怕他。
“血師兄所言,我懂了。”茶兒咬牙咬得自己後槽牙都快滲血才止住顫抖,盡力不卑不亢的回答:“但是你所言只是你的想法,你敢肯定國師就是那般想的?”
血無仇氣怒之下反而想笑,他回望程浩風一眼才說:“就連我七師叔都不敢肯定她能十分了解我師父,你是哪來的信心認為自己懂他?七師叔更不敢說能拿捏住他,你又是哪來的信心認為你能把他掐在手裡?”
“我……沒有說自己懂他!我更不敢生出把他掐在手裡的想法。我只是……只是覺得他或許不是你說的那般想法……”茶兒沒想到血無仇會這麼說她,有些慌亂地抬頭看向程浩風,盼望他多少給她留點面子。
程浩風仍是翻著卷宗,神情專注,就像門口的爭執之事與他無關一般。
他不是裝樣子,也不是能淡定到對任何言語都心如止水,是他相信血無仇能解決好麻煩,他得用有限的時間從蒐集來的各種訊息中分析那些事和羊妖有關。他以靈氣罩隔絕開了他們,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可茶兒不知道有靈氣罩,他那渾不在意的神情讓她深感絕望,原來她抬高自己身份,他還是連多瞧她兩眼都不屑。這絕望之感沒有讓她退縮,而是讓她生出恨意,對於所有比她活得好的人都生出刻骨恨意。
滿心的恨讓她握緊雙拳,指甲掐進肉裡才能讓臉色保持平靜。她有了新的打算,不再想著攀附他人,而是想著利用他人,等站到最高位置時就狠狠報復他人。她屈膝跪下,朝程浩風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下樓回她自己屋裡。
她走後,血無仇打手勢讓程浩風收起靈氣光罩,再向他稟明剛才的事。
“這個女人心氣兒很高,也很偏執,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以後可能還會生事。”血無仇拐著彎兒勸程浩風直接除去她。
“且看她能生出什麼事吧。細論起來,她倒與我有些相像,偏激到要勢必除去自己前進路上的所有阻礙才罷休。”
相像?這話聽得血無仇俊目猛瞪,眼珠兒都要掉下來一般。
程浩風擺手一笑:“相像卻不相惜,若不是留著她要接曹備道那條線,跟她說話都是多餘。”
“哦,哦。”血無仇連連點頭,懸著的心放下來。女人相爭最易招引禍端,他怕師父也不能免俗,若是因女人而功虧一簣,那太不值得。
因擔心他背地裡魯莽行事,程浩風再給他多解釋兩句:“滅了他們,天庭還會找其他人來給我添亂,與其跟不可預知的人相鬥,不如就看他們幾個怎麼出招。”
冬月十九,程浩風查探出京城中有好幾起奇怪奸 淫案與羊妖有關,可他已與鄭天霸約好去檢閱窯務局新兵,就讓血無仇去請胡仙仙相助捉拿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