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央嘎亞的交代和屍檢的結論是吻合的。
“既然王洪寶已經被麻翻,你完全可以用細鐵絲把他勒死,為什麼一定要用菜刀呢?”
“用刀砍才能解恨——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降央嘎亞面目猙獰、咬牙切齒道,“我把對王家人的仇恨全積攢在那把菜刀上了。”
降央嘎亞用菜刀將王洪寶的頭顱割了下來,然後用被褥將王洪寶的身子和腦袋裹了起來,裹起來的目的是用被褥吸乾創口處流出來的大量的血。
寧雁南則用床單將榻上和地板上的血擦乾淨,然後用舊衣服浸水將床板和地板上的血擦洗了一遍。
但沒有擦洗完,因為樓梯口就傳來了腳步聲——住在二樓的女人突然提前回來了——她出去不久,天空中就飄起了小雨。兩個急於下手,也是由於這個原因。
“包裹身體和腦袋的被褥和擦洗地板的床單在什麼地方?”
“我讓寧雁南用剪子剪碎,扔進了茅廁。”
“茅廁在什麼地方?”
“就是馬婆婆庵的茅廁。”
“一床被褥不是小物件,剪碎了以後,面積應該比較大,你們不怕別人發現嗎?”
“發現不了。”
“為什麼?”
“我用棍子將剪碎的被褥沉到糞坑下面去了——那個糞坑有兩米深。就是不沉到糞底,幾個老尼姑也看不見。”
“為什麼?”
“馬婆婆庵的茅廁口小坑深,茅廁裡面的光線非常暗,人站在上面,根本就看不見下面。但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用棍子將剪碎的被褥沉到糞坑下面去了。”
趙子蒙當即派項代沫、馬建平、蕭路含和陸千驅車前往馬婆婆庵。我們見縫插針,將這段內容提前交代一下。
茅廁在寺院的東北角上,具體的位置在觀音大殿的後門東邊一百米處——在東圍牆邊。
一個師傅拎來一盞馬燈。
在會平師傅的指點下,四個人掀開了茅坑上方的石板——四塊石板蓋住糞坑的五分之四,中間一塊石板中間有一個長五十公分,寬三十公分的坑洞——人就是蹲在這塊石板上方便的。
平時,師傅們只有掀開中間的蓋板,才能取到坑裡面的糞水,四個尼姑在寺院的東圍牆邊開了一片菜地。會平師傅說,她們隔很長時間才會從糞坑裡面取糞水,從四月份到現在,她們只取了兩次糞——取糞水的時候只用糞舀子舀,所以,沒有在意糞坑下面的異物。
會平師傅找來了一根長竹竿,並在竹竿的頭部綁上一個鐵鉤子。
幾分鐘以後,項代沫果然從茅坑裡面撈上來十幾團棉絮狀和幾條布條狀的物體,因為物證的特殊性,無法直接取證,所以,用水簡單沖洗過後,馬建平對棉絮狀和布條狀的物體進行了現場拍照。
項代沫一行四人到馬婆婆庵取證算是一個小插曲,讓我們回到審訊室。
“那天深夜,住在樓下的女人聽到樓上擦地板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情?”
“屋子裡面的血腥味很重,地板有些地方坑坑窪窪,而住在二樓的女香客回寺院比較早,我們沒有清理乾淨床板上和地板上的血跡,寧雁門不放心,又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有些血已經滲透到地板縫裡面去了,所以,給你們留下了一個重要的證據。”
“你們把屍體弄下樓,難道就不怕住在二樓的女人聽見嗎?她可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女人。”
“把王洪寶的屍體扛下樓的時候,我們倆沒有穿鞋子,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她是不會聽見的。再敏感的人,也有睡得沉的時候,十一點半鐘前,正是人睡覺最沉的時候。就是她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問題,因為在第二天早晨,王洪寶照樣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只要不弄出特別大——或者特別古怪的聲音,女香客是不會特別在意的。”
事實確實如此,這個住在二樓的女香客確實沒有提供多少有價值的資訊。那天夜裡,她除了聽到寧雁南給王洪寶洗腳修腳指甲和擦地板的聲音之外,沒有聽到其它古怪的聲響。
“你為什麼要等到十一點鐘以後才開始拋屍呢?”
“這條河上有一個姓範的打魚人,他每天夜裡十一半點鐘左右下絲網,一點鐘左右收絲網。”
“你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在這個時間段沉屍呢?”
“此人收絲網的時候,接著再下絲網,過一段時間再收,每隔一個半小時下一次,收一次,一直到天亮之前才收網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