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蒙揮了一下手,徐所長和馬明龍將鮑雅琴拖到旁邊。
鮑雅琴癱坐在地上,像一隻得了瘟病的、奄奄一息的狗。
院門外傳來嘈雜聲,不一會,蕭路含走進院門。
蕭路含走到蕭老和趙子蒙的跟前:“我們已經查到了常有寬的是手機號碼,你們看——”蕭路含從皮包裡面拿出兩張花費清單,將其中一張遞給趙子蒙。同時用手指著清單最後一行字(這張花費清單是常有寬手機的通話記錄)。
這是常有寬最後一次通話記錄,所撥打的電話是“8852274”,時間是“1992.4.21”。
這也是常有寬生前所撥打的最後一個電話。
這時候,院門口又出現了一次喧鬧,還伴隨著很長時間的喧譁聲。
不一會,林狄走進院門,在她的身後跟著兩個人,她們就是常有寬的兩個女兒。她們的肩膀上各揹著一個書包。
趙子蒙分明看到,兩個女孩子的眼睛裡面噙著淚,個頭矮一點的女孩子還哽咽著。很顯然,她們已經知道家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鮑雅琴並沒有昏厥過去,但她對兩個女兒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反應——作為母親,她是應該有反應的。
鮑雅琴低垂著頭,她沒有勇氣去看兩個女兒。人要臉,樹要皮。人是靠尊嚴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所以,所有為人父母者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要要考慮清楚了再付諸於行動。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步錯,步步錯。
林狄走到蕭老和趙子蒙的跟前:“她們已經知道常有寬出事了,她們知道常有寬的手機號碼,自從父母離婚以後,她們再也沒有給常有寬打過電話——她們相信了鮑雅琴的話,鮑雅琴跟她們說常有寬已經有別的女人了——常有寬已經不要她們了。剛才,她們撥打了常有寬的手機號碼,但一直沒有打通。”
兩個孩子已經算是長大了,常有寬的突然消失,她們不可能沒有一點感覺,無論鮑雅琴做的如何巧妙,都會露出一點破綻來。
兩個女孩子扔掉肩膀上的書包,直奔土坑而去,此時,令狐雲飛和項代沫已經將藏青色豎條紋衣服上的土清理的差不多了。屍體在填土掩埋之前,是面朝下的。
所謂藏青色豎條紋衣服實際上是一件西服,劉胖子已經確認,躺在土坑下面的人就是失蹤了兩個月的常有寬。
“爸——爸爸呀!”大女兒走到土坑跟前的時候,突然大叫一聲,她已經看清楚了躺在土坑下面的父親。與此同時,與女孩哀嚎之聲相呼應的是兩條大狼狗發出的哀吟之聲。那是用盡所有力氣喊出來的聲音,雖然低沉沙啞,但足以催人淚下。
院門外原來非常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
常有寬大女兒這一聲喊叫是那樣的淒厲,聽到人的人無不黯然神傷。
劉胖子和另外一箇中年人及時抱住了想跳到土坑下面去的大女兒。
兩個女孩子衝到柿子樹下,將兩條狗緊緊地抱在懷中,其情其景,可以說是慘絕人寰。兩個小主人終於知道兩條狗為什麼突然不吃不喝,情緒低落的原因了。
這個案子也多虧了兩條狗。
兇手不大可能是鮑雅琴一個人。
兇手忽略了兩件事情,第一,狗對主人的忠誠;第二,狗的嗅覺非常靈敏。
鮑雅琴之所以把兩條狗轉移到後院去,可能就是因為兩條狗聞到了常有寬身上的氣味。屍體腐爛之後,氣味會更重。
趙子蒙和蕭老、令狐雲飛和項代沫商量後決定分兩步走。
一部分人繼續清理挖屍。
另一部分人立即對鮑雅琴進行審訊。兇手不可能是鮑雅琴一個人,今天,在鮑雅琴家的院門前聚集了這麼多人,動靜這麼大,一定會驚動鮑雅琴的同夥,二麻子家就在柳葉渡的西邊,和花神鎮隔河相望,所以,抓捕鮑雅琴的同夥應該是當務之急。
於是,趙子蒙和蕭老、林狄對鮑雅琴進行審訊,其他人繼續挖屍。
蔡主任招呼兩個女人把常有寬兩個女兒領到樓上並守著她們。她們是不適合留在現場的。這兩個孤獨無依的孩子的未來令人擔憂。
樹有分叉,話分兩頭。
徐所長和另一個警察將早將癱成一灘泥的鮑雅琴架進客廳,扶坐在椅子上,林狄還倒了一杯水放在鮑雅琴面前的椅子上。
鮑雅琴頭髮散亂,臉色蒼白,她的嘴唇乾裂的很厲害,有的地方已經起皮了,下嘴唇上還有一點血跡。
“鮑雅琴,你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嗎?”趙子蒙坐在鮑雅琴對面的椅子上,他儘量把聲音壓得很低。
鮑雅琴低著頭,右手使勁揉搓著左手指,就像寒冬里人們揉搓自己凍僵的手一樣。
“是你謀殺了常有寬嗎?”
鮑雅琴點了一下頭。幾個人看不到她的臉,她的臉被長髮遮擋住了。
“這個案子不像是你一個人做的,你的同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