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邸雖已破破爛爛,倒還依稀可見以往輝煌模樣。門上匾額已經爛了,看不出寫了什麼字,門內還算可以入目,被書信一行人當作了臨時駐紮點。
儘管早猜到情況不容樂觀,踏進府中見到實際情況時,楚辰生還是倒吸了一口氣。
門口那兩個小兵算是齊整的了,府中是一片狼藉,士兵三三兩兩坐在廊下階前,都灰頭土臉掛著彩。還有幾個白衣的醫師模樣的人穿梭在廳房之間,想來裡頭還安置著重傷的。
果然,那兩個守門的小兵領著他們過廳時,楚辰生偷眼看了,廳內地上鋪著草蓆,上面躺了好些殘肢斷臂計程車兵。書信說五十不足,楚辰生數了數,加上書信他自己,這府中總共也就三十二個人。
這些人都用法術壓制著傷勢,軍中瀰漫著一股血腥與腐臭結合的氣味。只是他們都一聲不吭,沒有呻吟之聲。
慘烈如此,也難怪書信要強行徵召了。
楚辰生見牆角堆放著的盔甲雖然被血汙與不知名的汙物糊得一塌糊塗,還是在陽光下反出幾許燦然金光,不由得心尖兒一緊。
他一把拉住跟在書信身後的白十二,把她扯到自己面前,低聲道:“是金甲兵!這姓書的小兔崽子帶的是金甲兵!”
天帝手上的天兵按盔甲顏色分為幾種。像屠瀾平城和錦簾城這種不能為人所知的髒活,通常都是黑甲去做。而世人常說的“天兵天將”,便通指這金甲。
金甲兵出現在這裡,證明有一好一壞兩件事。
好事是,金甲不幹上不得明面的齷齪事,所以絕不會是來追殺白十二的。
壞事是,金甲兵當年由鎮北將軍親自調教,幾乎戰無不勝。先不說他們會不會一眼認出白十二,能讓金甲兵潰敗至此,這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妖獸?楚道長擔心他們仨就這麼交代在南涼城了。
白十二被楚辰生扯得一個踉蹌,蹙起眉頭轉過臉。
楚辰生這才發現她眼睛似乎真的看不見了,原先閃爍的銀光已經徹底熄滅,眼瞳呈現出不正常的銀白色,和眼白相差無幾,目光虛浮,看著甚至有些瘮人。
“楚道長,救生民於水火啊。”白十二戲謔說罷,就轉回身繼續跟著書信走了,步子也不像之前那麼任性穩健,顯然有些跌撞。
楚辰生挑起了眉梢。
白十二這眼睛若是她自己給整瞎了,那還真的是心狠手辣。對自己都毫不手軟,的確是神之左使一貫的作風。只是事已至此,白十二竟然還有心情調侃他,楚辰生感到匪夷所思。
止息被那兩個小兵架著,繞開正廳去了旁邊廂房,楚辰生的黃符窄長,不能把他臉上的裂痕全部遮住,一些金甲兵圍在四周好奇張望。
白十二眼不見心不煩,就走在止息身側,一隻手搭在他額上,一副憂心模樣。
楚辰生回首向著廊簷下露出的一角天空看了一眼,一團黑壓壓的東西從遠處的天空鋪天蓋地而來。
“御——!!”
府門外守著的金甲兵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