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只覺身上漸漸收緊,給巨蟒絞得骨骼似碎幾欲窒息,絕望間掌沿忽碰觸到某物,心中驀地一亮。
沈瑤見兩人聲息漸無,心中漸漸下沉:“這惡怪害死了玉郎和兜兜,我縱拼得一死,也要跟它同歸於盡!”提劍又要上前,遽聽怪物長嗷一聲,陡然間發狂般亂扭亂摔,竟把寶玉和兜兜拋下地來,正不明白,怪物身上倏暴出一大蓬鮮血,濺灑得三人衣發俱赤。
沈瑤急奔過去扶起寶玉,顫聲問道:“你……你怎樣了?”
寶玉點點頭,大口大口地喘息,晃著手中滴血的“美人眸”道:“這寶貝又救了我們一次!”
沈瑤忽掠見頂上一條巨影砸下,忙抱住愛郎往後疾退,兩人堪堪躍起,怪蟒的長尾即鞭落地,砸得碎石亂濺。
寶玉哆嗦道:“好險!這怪物真的惱了……我們快……快跑!啊……兜兜?
兜兜呢?“
沈瑤見那巨蟒亂摔亂鞭狀若瘋狂,而兜兜卻伏臥在離它不遠處,仍未脫離危險,一咬銀牙倏從地上縱身躍起,飛劍直指其首,只聽“滋”地一聲暗響,居然正中巨蟒右目。
巨蟒發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厲嗷,上首仰天狂甩,陡將沈瑤丟擲老遠。
原來它雖知道湛瀘劍的厲害,一直都保持不與之接觸,但此時腹部捱了寶玉的“美人眸”一下,失血極多,神志已險入癲狂之中,因而沒能避開沈瑤這一擊。
沈瑤空中一翻翩然落地,心中又驚又喜:“刺著它了!居然刺著它了!湛瀘劍無堅不摧,但願此次能重創它!”一時怯意大減,鼓起勇氣正欲趁勝追擊,卻見那巨蟒遽而疾遊開去,翻過圍牆,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寶玉呆望著從地面蜿蜒到牆上的嚇人血跡,喃喃道:“它跑了?”
沈瑤奔入飛揚的塵土中,抱起兜兜輕輕搖了搖,急喚道:“兜兜!兜兜!你怎樣了?”
兜兜雙臂抱首,秀目緊閉嘶聲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寶玉也跑了過來,與沈瑤一起擁住她,大聲安慰道:“不怕不怕,那東西跑了!沒事啦,已經沒事啦,兜兜不怕!”
過了好一陣,兜兜才在兩人的撫慰中慢慢鬆緩下來,泣聲道:“那是什麼?
我再也不要見到它了……嗚……“
沈瑤哄道:“好好,我們不會再見著它了,它已受到重創,只怕活不過多久了。”
兜兜只覺股下甚是粘滑,低頭望去,竟是坐在大灘蛇血之上,胃中頓時一陣翻滾,差點沒嘔吐出來,急忙站立起身,暈眩道:“我們快走,這地方好惡心哩!”
寶玉見眾人身上盡是血跡,又有陣陣奇腥鑽鼻而入,也覺一陣反胃,點頭道:“不知閣樓裡有沒有什麼衣服可換?我們再去找找看。”
沈瑤與兜兜點點頭,一同走向閣樓,才進側門,突聞一聲厲嗷破空而來,正是剛才那條巨蟒的聲音。
寶玉顫聲道:“它……它還沒死哩……”見兜兜面如白紙,忙強笑道:“不過……聽聲音好象離這很遠了,呵呵,興許是那臨死前的哀叫吧?呵呵。”
誰知這時,從另外的方向又傳來一聲怪嗷,也是蕩人心魄,只比先前那巨蟒的聲音陰柔尖細了許多。
三人一齊變色,寶玉結舌道:“莫非是它……它的……它的朋友?”
倏地又有一道怪聲傳來,同此前兩聲大不相同,音域既薄又窄,宛如利刃刮缽,聽入耳內,令人不由自主地直起雞皮疙瘩。
兜兜霎又嚇得花魂離主,“哇”的一下放聲哭了出來:“還有!還有……
幾……幾條呀!那……那傳說果然是真的,這裡邊真的有……有五條神龍!我們沒有找到如意索,是萬不能……萬不能到這兒來的。“
寶玉聽見“如意索”三字,頓覺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遂問道:“如意索?什麼如意索?”
沈瑤道:“那是百寶門的鎮門之物,據說只有那東西才能驅逐看守丁翊秘庫的五條神龍,但這些都是江湖上的傳言,未知是真是假。”
寶玉細思“如意索”三字,驀地心頭一震,猛想起白湘芳那條古怪的透明腰帶來:“當日在小竹林中,曾聽她對那三個穿白袍的人說過的,好象就是叫如意索呀……是了是了,那東西又喚做如意神龍!還說是她師門開山師祖當年三下怒江,勇擒蛟龍,取其筋所制哩。”見兜兜嬌軀抖個不停,乾笑一聲,又安慰道:“聽聲音都還很遠,它們未必會往這邊來的。”
沈瑤沉吟道:“那東西適才怎會到這來……莫非它的巢穴就在這附近?”
寶玉與兜兜一陣毛骨聳然,不約而同道:“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