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聽到老爺子讓他進去，他這才推開門進來。
童老背對著自己，身子一聳一聳的。
楊東看了不禁心酸，但也感覺到有些好笑，老小孩，這不就是老小孩嗎？
老人哭，跟小孩哭一樣，都比較孩子氣。
“老爺子，你肩膀怎麼了？”
楊東明知故問，逗弄一下老爺子。
童老轉過身來，紅著眼睛望著楊東，不，也不是望，而是瞪，狠狠的瞪著。
“扒蔥辣的，怎麼了？”
童老嘴硬的很，展示了一下他掰開的洋蔥。
“老爺子，您扒洋蔥幹嘛？”
楊東看到童老拿著洋蔥，有些奇怪。
“吃啊，我想吃洋蔥炒雞蛋，你一會給我做。”
童老繼續倔強的開口解釋。
他哪裡是想吃洋蔥炒蛋，分明就是心情難受想哭，但是還得找個理由藉口，以免被人發現，覺得丟人。
楊東也不戳破這個小心思，他憋著笑點頭：“好，老爺子，我一會給您炒。”
“行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做飯去，哼。”
童老把剝好的洋蔥放在盤子裡，把盤子遞給楊東，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楊東做飯去吧。
“我氣都沒喘勻啊，老爺子，你…”
童老不等楊東說完話，直接瞪著眼睛罵道：“喘？喘什麼喘？這麼年輕喘什麼？趕緊去！”
“行行行，我去做飯。”
楊東無奈，只能端著洋蔥，轉身離開書房，前往廚房。
童老見楊東走出去了，立馬扭著脖子往外看，確定楊東真的去了廚房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他身子也不再繃著了，而是鬆了下來，鬆垮的倚靠在椅子上。
低著頭，凝望著這張黑白照片，許久，他收起來，鎖回櫃子裡面。
這照片還是七十年前拍的，當年他們都才十六七八歲，正是年輕的時候，而且一起扛槍，一起戰鬥，一起吃一起睡，感情真摯，鐵交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活著的戰友，已經沒幾個了。
鄭老是他的戰友，但鄭老跟肖天不是戰友。
蔣老跟肖天是戰友，但是蔣老跟他不是戰友。
因為他們年輕時候沒有固定的部隊單位，有些時候歸屬這個，有些時候去那個。
所以他們彼此的戰友，都不太一樣。
但是他是肖天最早時期的戰友之一。
剛才哭，也是哭這一點。
越是老了，越喜歡懷舊，懷念以前。
當年青春歲月，當年一起扛炸藥包的戰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