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坐在座位上,自飲一口酒,一聲長嘆,眉宇間似還有凝愁之色:“哎,說來話長!在下本是明教義軍的嫡系,是劉福通,趙均用帳下大將毛貴的部將。”
“毛貴...”朱四郎聽了這個名字面上露出些許惋惜之色。
聽張玉道:“這自打韓明王戰死之後,我明教義軍就聽命於擁戴了小明王韓林兒的劉福通元帥,劉福通現在自封丞相偏偏不信了我們當初彭老帥和韓明王的政策,偏偏又把當年波斯明教的東西全都挪用照搬下來,我和毛貴將軍雖是看不慣,但是為了義軍穩定團結也只好忍下,怎知道心中義軍更是變本加厲,把西域胡學上升為官學。每天讓諸將士去背什麼摩尼語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狗屁套話,這胡人之思,擬佛之論,初聽起來頗為在理,但是細思之後又覺得狗屁不通。”
朱四郎拍案而道:“不錯明教的觀點確實混淆視聽!先說只有摩尼教主義是天下間唯一光輝的光明的,又說我中國文化雖有光輝的一面,但是又大力宣揚說我們中華文化是消極的,是保守的,是落後的。所以要去我中國傳統思維,而新立這個波斯文明的思維。”
張玉道:“朱兄見識卓著,說的在理!這劉福通大帥是一介武夫,他素來不懂得治國和統御之策,帶兵打仗雖是厲害,可是內政事物一概不通。於是便啟用了手下的趙均用來治理內政。這趙均用的權勢滔天,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以摩尼之名大興明教排除異己,去除政敵。非說這摩尼教主義是天下唯一能指導實踐的學問。又說這摩尼教不同於其他學說在於認識世界,而摩尼教在於改變世界,讓光明重臨人間。結果毛貴將軍卻不認同,只與趙均用說道:我漢人的學問也是講究實踐的,比如孔子所言:學而時習之,這個習就是實踐《中庸》所言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也是實踐,更不要說這墨家學說,和道家的和光同塵之理,不單是實踐,而且如何實踐都說的明明白白,就算來者也有格物致知一說。”
朱四郎道:“哈哈哈,毛貴將軍果然見識不凡啊!”
張亦一在邊上聽得仔細心道:“這光明教的這套言論我似乎在哪聽過,不過將來把這套話記下來,將來在課堂上懟那些崇洋媚外的老師卻是有用!”
張玉點了點頭,眉間凝愁之色愈重:“誒,實不相瞞!這趙均用心胸狹隘,又是這西方摩尼教的忠實擁躉,毛貴將軍的一番真知灼見,在他這裡就是反對大摩尼教主義,就徹底得罪了他!他必然心中不悅要誓死維護,於是就用盡各種辦法刁難毛貴將軍。”
亦一道:“呸,老孃我最討厭這種上綱上線的人!什麼都要體現什麼狗屁價值觀,這個禁播,那個不讓寫,這個篡改,那個遮蔽的真是噁心!”
張玉道:“小妹妹快人快語說的在理,現在也是討厭!怎知道毛貴將軍素來能征善戰,偏偏每次趙均用安排毛貴將軍出征,不是缺兵就是少糧,可是每次逢敵作戰,毛貴將軍總能在極為不利的狀況下扭轉戰局出奇制勝!甚至竟然揮師北伐,攻陷了濟南府!斬殺了元軍大將董摶霄,報了當年周子旺將軍的大仇!”
辜雲搖了搖頭:“誒,功高震主,未可久也。我要是毛將軍,張兄我就反了去,反正蒙古韃子是一群胡雜,這趙均用奉行胡教也是個胡雜,又何必為了這群吸血鬼胡雜賣命!”
張玉點了點頭:“不錯,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惜毛公德行操守實在端正,仍然對小明王和劉福通保有幻想,竟然不知韓林兒就是趙均用教養出來的,劉福通又是一個武夫!自然是這個趙均用說是風就是雨,他害怕毛公繼續做大,竟然斷了毛公軍糧,也暗暗扯了毛公後援的部隊!結果毛公領一支孤軍在山東駐守,大好的局勢就被這個小人耽擱!那趙均用素不知武,只知道以外行指導內行,用大摩尼教主義胡亂指點江山。結果我們義軍被迫撤軍,遭到元庭韃子的反撲,損失慘重!”說道這裡這堂堂八尺男兒竟然垂淚道:“可憐我毛貴將軍,親自斷後挽回了不少損失!怎知道卻被那趙均用以軍法斬首!!”
龜雖壽和甄黑虎事不關己,本就是流寇不甚關心,卻見朱四郎拍桌大罵:“豈有此理!他趙均用在淮北一帶大興土木建造什麼摩尼祭壇,搞什麼文明社會,光明主義,為了街道好看,把老百姓的商鋪都給關了,還派出城維來,盤剝百姓!都是些形象工程,把老百姓搞得人心惶惶!他還限制言論,控制書籍,篡改歷史,所做所行和韃子如出一轍!他還好意思殺人!這種卑鄙小人,人人得而誅之!這狗東西,最大的愛好就是迎合上意,奉迎拍馬!只要把那小明王的脾氣摸好了,自己就大富大貴!指望這種人復興我中華,真是做夢!”
張玉聽到這裡對朱四郎倍感認同,趕忙去拜:“兄臺真有如此真知灼見!”
朱四郎道:“不錯!”
張玉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是迫於無奈,那趙均用清算毛將軍黨羽,被抓住的都逃不過一個死字,我只好落草了!幾番張士誠,明玉珍,陳友諒處請纓,都被他們怕得罪小明王為由拒絕!”
朱四郎旋即站起道:“壯士若真有報國之心,何至淪落草莽!”卻見朱四郎解下腰間玉佩,遞在張玉手中道:“張兄,若真有此心,以此玉佩到金陵,去找我大哥朱標,或者直接去找我父帥帳下,我父帥為人正直,手下將領都是忠義之士,素來對波斯胡說不屑一顧!他現在求賢若渴,張兄若去比受重用!”
張玉一聽連忙拜謝:“真的,如此張玉便多謝朱兄弟了!”
朱四郎笑道:“哈哈哈,不必多禮。”
辜雲哈哈一笑:“想不到,朱兄的身份到現在還瞞著辜某啊!你老實交代,不然辜某人,可不放你和你妹妹走~~”辜雲早就心知朱四郎和朱十娘來路不簡單,雖是沒問什麼,心中卻已有數。
朱四郎搖搖摺扇笑道:“哈哈哈哈...”
朱十娘懟他:“哥你扇什麼扇子,都入秋了,不嫌冷啊!吶吶吶,現在是十娘講故事時間!這個紈絝子弟啊就是我四哥,朱棣,他是金陵府朱元璋朱大帥的四兒子,我本名叫朱桐,不是那個美髯公朱仝啊,是梧桐的桐,桐花的桐,是爹的十女兒!我們這次來中原遊山玩水,是一則目的,二則目的啊,因為我倆是武當派張松溪的小弟子,這回是讓我來參加少林問鼎大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