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已是濃煙滾滾,辜雲道:“鄒大哥,快到我背上來!”
“小兄弟,算了你還是自己走吧...鄒某已然是一個廢人,出去了也平添累贅。”鄒普勝道。
“...辜大哥,你若不棄,你出去之後兄弟我照養你。”辜雲道。
“哈哈哈,兄弟莫再說傻話了,你看外面,蒙古兵不知多少!你自己脫身都不易,何況是帶上廢人一樣的我啊!”鄒普勝道。“既然你來了,不枉你我相交一場!我想也是老天爺對我鄒普勝看重啊!”鄒普勝如今卻依舊聲音洪亮,氣度不凡,可見其功力之深。
辜雲道:“鄒大哥,我知道我拗不過你,但是你今後有何吩咐我只管照做!”
且聽鄒普勝道:“辜小兄弟,數年不見,我見你勤學不輟將來必大有可為!只可惜我鄒某人是看不到了,我們....咳咳咳....我這裡有一封信,勞煩你替我交給我們周顛幫主,上面所載的是我丐幫機密,若這信不到,你便看過把他燒了,親自替我轉達!另外還有幾句真言你需要記住...天下共主,九鼎神器。一統九州,順應天意!你能記住嗎?”
辜雲從鄒普勝懷中拿過一沾滿血跡的信件,便把鄒普勝所言之話又口述了一遍:“天下共主,九鼎神器。一統九州,順應天意!”辜雲凝神道:“好我記下了!”一隻眼眸極為堅毅。
再看鄒普勝似有難色,有未盡之言,辜雲問道:“大哥,事到如今,你若還有什麼話,都說給我!”
鄒普勝凝神思索,忽然熱淚,頓首拜服道:“誒,我當酒後年風流做了錯事,錯壞了一個小姑娘的身子...後來我去尋她之時她已經因為難產血崩過世了!後來我四處尋訪我的女兒,如今六七年了都杳無音信...”
辜雲道:“鄒大哥,那請問令愛可有何記號?不然人海茫茫,你叫我如何去找?”
鄒普勝一聲嘆息:“我老鄒平生快意恩仇,行事光明磊落獨這一件事情,耿耿於懷!我那女兒的母親極為漂亮的美人,我那個女兒想來不差!我四下打探清楚,她的母親臨死之前,在她右胸口處印上了一支粉色梅花...”
辜雲忽然一怔,想起小倩兒胸口的梅花來:“粉色梅花!敢問,敢問令愛的母親叫什麼?哪裡人士?”
鄒普勝道:“芍蘭....長安人士!”
鄒普勝話未及完,這山洞裡濃煙滾滾,早就看不清什麼,但覺箭矢從洞口嗖嗖射入,辜雲翻掌一架打斷來箭,右手橫刀又接一矢,這箭極有勁力,不由心嘆蒙古軍卒驍勇!嗖,的一聲當胸又是一箭!辜雲一下一驚,那箭正從腋下飛過,已不及躲避,甚是驚險。
鄒普勝道:“兄弟你快走吧!你現在身有重任,不可枉顧性命!”
辜雲忙給鄒普勝磕了頭道:“鄒大哥保重!”他持刀而出,閃轉騰挪避開來箭,轉瞬消失。
鄒普勝一聲寬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想他受傷極重,又失了手腳,支援不了多久,如今辜雲了了他的心事,不禁心頭一寬,那股壯力卻再也板不住了。鄒普勝滿身瘡痍,早已形容枯槁。他對著牆壁,見得四周腐肉,火煙,溼氣,暑氣,邪氣種種,亦是囹圄在身,無法逃避。
豁然間胸中正氣湧動,便不懼了什麼火氣,溼氣,暑氣,臭氣,腐氣,邪氣了。喃喃想起當年有宋文丞相,文天祥的絕命詩《正氣歌》那口中念著,心裡想著,文丞相之死,死得其所,為民族大義,為天下生民,為的百姓死的值!而他自己此番就義,亦是死得其所,不枉是一條漢子,一個漢人。旋即一聲長嘯念道: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思那齊國太史秉筆直書,寧被殺頭也要前赴後繼也要記錄那權臣崔杼殺主;晉國董狐直筆寫趙盾弒君;秦時秦皇暴虐,韓國貴胄張良冒死刺秦;蘇武吞氈飲雪不食胡粟;嵇紹以身護帝,血濺龍袍;張睢陽抗胡虜,氣得咬碎牙齒!顏杲卿父子戍守孤城,抗擊安祿山,割斷舌頭也是大罵胡賊,最後父死子陷何其悲壯.....
想到這裡,又不知多少古今烈士,為百姓,為社稷肝腦塗地,道如今依舊被百姓所敬仰,為後世所追慕。鄒普勝端坐在地上,不又正反應了文天祥那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嗎?想到這裡鄒普勝便氣定神閒,任生死已不再心胸掛懷。
辜雲握刀衝出,但見二三十蒙古人,各自圍上,他本想再戰,雖無必勝把握,旋即心頭思念起雪娘。一時感觸,虛晃一刀,跑入山林。蒙古人哪裡容放,疾步直追,月照層林,秋露瑟瑟,颯颯颯的風聲吹動秋葉,辜雲被許多蒙古人追逐,在林間衣襟刮動草木,發出嚓嚓的聲響。蒙古一將舉火放箭,嗖的一聲火箭就像背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