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奪花大會的騷亂已經過去,遊人稀少各自回家。長安街道又是一片衰敗與寂靜。
怎知聽得含煙道:“辜大哥,我...我能帶我去最後一個地方嗎?”楚含煙看了看東面,看了看她楚楚涕目,一張小臉,精緻無邪。辜雲看著東面心頭一軟,道:“好...”
辜雲牽著馬兒帶著她向東去了。
唐人李商隱有詩言道: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了黃昏。這往東走正是詩中所言的一處小高地——樂遊原。
人在彌留之際對自己的身子感觸最深,楚含煙想去此處怕是也知道怕是自己不成了,辜雲握住她的手,運起純陽神功源源不斷的傳給含煙,怎知含煙體內的筋脈盡斷,任他如何功力也傳不進去,只覺得撞在堅壁上,又留回自己體內。一聲懊惱。
“哎!”一把把她抱在懷裡,心中悲傷。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辜雲輕扶她的頭,輕輕攬在懷中。對她亦是無奈亦是憐惜。
忽然只覺得她再無一絲力氣,軟軟的倒在肩頭,辜雲一把將她纖纖的身子摟起,跑到樂遊原處,此地曾是長安貴族的府邸,漢宣帝時,這裡被稱為樂遊苑。一次,漢宣帝偕許皇后出遊至此,迷戀於絢麗的風光,以至於“樂不思歸”。後來在此處建有樂遊廟,樂遊原就以廟得名。
韓愈《遊太平公主莊》詩云:公主當年欲佔春,故將臺榭押城堙, 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屬人。可見當時樂遊原為當時風流名人所眷戀,風景當是如何之好。
二人栓馬,登上高地,屆時天邊已是一抹微紅,長空也是朦朦朧朧亮了起來,晶瑩的露珠在樹木上漸漸溼翠,西風微寒,辜雲將含煙緊緊摟在懷中。看著那遠處渭水奔流湍急東去,一去不返...
楚含煙的朱唇已經不住的流出血水,軟嫩的臉頰血色漸衰。她眉間流露出來的些許哀愁,竟讓辜雲不禁想起雪娘。端看這這個佳人,在懷中流逝,令人無盡嘆惋。
楚含煙道:“辜大哥,謝謝你...你是唯一一個把含煙當做人看的人...咳咳咳!”含煙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辜雲去握她手時,見她腰間傷口已是血流不止...
含煙吻在辜雲臉上傻傻笑道:“嘿嘿,我們在飛燕閣學的什麼雲雨之術,不想人家到死也沒用到...”
“咳咳咳,辜大哥,你要找的人,叫倩兒,母親叫芍蘭也是我們飛燕閣的姑娘!是也不是?”含煙道。
“不錯!”辜雲道。
“倩兒她的名字據說是一個她喜歡的人給她起的,她是我們飛燕閣性子最烈,最不聽話的孩子。可是我們這些女子從小被媽媽教就是要聽話,要懂事,都變成一個模子,然後去給那些達官顯貴去糟踐,可是獨她一人性子剛烈,執意不肯!咳咳咳!她本來也是要今日出閣的,只可惜...我們飛燕閣有規矩若是這女子白吃了我們五年飯,而不出閣...無論好壞,就是要被打死的...對不起我就是那個監刑的人。”
聽得這裡辜雲心裡涼了半截,他身受鄒普勝所託要找到鄒倩兒,那鄒倩兒她也見過,不想匆匆五年,二人竟陰陽相隔,他將來又如何對得起鄒普勝的重託呢?忙問:“那然後呢?什麼時候的事情!”
“咳咳咳,於是飛燕閣就把倩兒杖殺了,屍體想是丟在驪山的亂葬崗...不過倩兒或許還有救,我當時從飛燕閣偷來回陽丹來,我們飛燕閣培養一個好的瘦馬不易,易骨術會讓女孩子的身體骨架可以任意翻折,變得小巧玲瓏。即可做柔術表演,也可以做房中玩物,但是太過暴虐,許多姐妹都熬不過,所以每次練習之時都要服下回陽丹,若是真的不幸熬不過,這回陽丹雖不都能救活,卻好歹能保住一些姐妹的性命,直到我們練成為止。所以,所以倩兒可能還活著!”
辜雲聽到這裡猛然大喜,卻見懷中含煙,一驚雙眼輕眯,一息彌留。朝陽灑在她身上,溫暖舒適,樂遊原一片秋意。
含煙看著辜雲,淡淡笑著,輕輕唱到: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棲。夕陽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雲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去年時。
“咳咳咳,辜大哥可有喜歡的人嗎?”含煙問道。
辜雲不忍騙她點了點頭:“嗯...”
言罷便見含煙在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