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又側身,朝寧慈低語:“這老者叫做康謙康大人,任府城學政,也是我們本場秋闈的主考官,切莫怠慢了他。”
寧慈心底一笑,原來這林泰來所謂的向他介紹貴人,便是給他介紹未來秋闈考試的主考官啊!
在歷朝歷代,學子與本府學政或者考官在考試之前竄通都是忌諱,不過今日他們卻是來參加這花魁大會,不受什麼影響,更何況寧慈也不是那種榆木腦袋的人,於是便上去拜道:“學生寧慈,見過康大人!”
那康謙剛喝下一杯酒,面色有些暈紅,他朝寧慈招了招手,“竟然是泰來的朋友,那快坐下來吧,一會兒還有詩會,你們這些學子少喝點酒,可以提前做下準備。”
“多謝康謙大人提醒。”
寧慈笑笑,這老學政看上去倒也不錯,只是語態之中的禮貌,怕只是因為他是林泰來的朋友這個身份吧?至於林泰來介紹寧慈時所說的那些優點,恐怕他一點也沒有聽進去,畢竟寧慈年紀尚輕,在外人看來怎麼能涉獵這麼多手藝還能有所成就呢?
眼下,這老學政沒有翻起職業病,板起面孔訓他一句不思讀聖賢之書、而整日搬弄些歪門邪道就不錯了,畢竟在這些讀書人的眼裡什麼丹青、練武都只是小道!
“快坐下來吧。”
見到老學政只是隨意招呼了寧慈一下,並沒有展開半點的興趣,林泰來面色有些不好看,他也意識到自己介紹時說錯了話,便招手讓他先坐下,打算一會兒伺機再過去推薦推薦寧慈。
寧慈笑笑,倒也沒有放在心上,他拉著姜晴坐下,親自為其斟酒,桌案上擺放著新鮮水潤的梅子,他便拿起幾個剝了,遞到她嘴邊。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寧慈這麼親密地對待,姜晴有些臉紅,不過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心中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整個人也暈乎乎的,分不清楚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了。
酒過三巡,畫舫上的歌舞表演又開始了,靡靡的樂音傳來,更加增長了宴席上眾人的興致。
寧慈與姜晴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面前的歌舞表演當中,倒是不像其他人那般都在忙著巴結那位康老,林泰來為他們所選的位置不錯,可以近距離地看到會場當中的各種表演,也算是一處福地了。
“康老,花魁大會的幾位候選者馬上就要上臺表演了,不知康老今夜會覺得何人能奪下花魁之名?”
看戲的同時,宴席上那幫貴人交談的話語不時傳進寧慈的耳朵。
那康老打了個酒嗝,擺擺手道:“老夫對這些什麼花魁並不熟悉,還是讓泰來說吧。”
林泰來陪在康老的身旁,說道:“竟然康老都發話了,我就略微發表一下個人的拙見...”
他站起身來,開啟摺扇:“今夜參會的四位花魁候選者,樂春坊柳四娘擅長彈得一首好琵琶,更難得的是聲色兼備,風姿不凡,實乃花魁之名的有力爭奪者!”
在他說完,旁邊又有一個貴公子起鬨:“這就是你個人的偏向了,那柳四娘琵琶確實彈得不錯,但我怎麼聽說她半老徐娘,已經快成為昨日黃花了?這麼一朵老玫瑰你都看得上?”
“咳咳!”
寧慈在旁邊看戲,乍然聽到這句話語,差點沒把自己嗆倒。
沒想到這林泰來專門請他過來支援的花魁,竟然是一位半老徐娘?這林泰來還好這一口?
一時之間,寧慈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林泰來站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混賬東西,我這人不看外表,只看內在,柳四娘憑藉一手倒彈琵琶的絕活,豔壓群芳,名震泰安府的三湖五岸!你說她不配成為今日花魁大會的花魁,那有誰配?”
那個貴公子也像是上了頭,梗著脖子道:“我覺得福樂院的賽春花賽姑娘就很不錯,年方二八,一手胡琴手藝也吹得如絲如縷,如夢如醉,我看她才應該成為今天的花魁!”
他這句話語落定,旁邊又有人不服了:“講什麼呢?那個賽春花年紀是小,但我怎麼聽說她早早就被賣進了窯子,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要談清純,還得是夢煙樓的清倌人寒煙姑娘!”
“我支援柳四娘!”
“我支援賽春華!”
“寒煙姑娘!”
花魁大會的候選者還未進場,一幫她們的死忠粉絲就在外面爭吵了起來,吹鼻子上臉,你來我往,看得旁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