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茅瞪眼道:“慎言!”
那五島派,能夠在那真境宗的眼皮子底下,拉起一杆門派旗幟來,豈是他們這些螻蟻角色可以隨便調侃的。
何況白茅對那五島派,頗為嚮往,畢竟是一個鬼修聚集的山頭,平日裡總想著自己若是在那邊修行,會如何如何。
只是合歡山與那書簡湖,隔著重重山水,一路上山水仙府和各級城隍廟數不勝數,他一個下五境鬼物如何能夠順利走到五島派,覲見那位曾鬼仙?
約莫是聽見了五島派的緣故,前邊那撐傘女鬼故意放緩腳步,最終與他們並肩而行,她那肩膀之上邊再次浮現一片柳葉,“方才順風,不小心聽見兩位的對話了,你們方才是在聊書簡湖和那位五島派的曾仙師嗎?”
白茅哈哈笑道:“反正都是些一輩子都不沾邊的天邊人物,閒來無事,本官就隨便跟陳老弟顯擺些山水見聞。”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白府主也想要去五島派碰碰運氣?”
背劍少年疑惑道:“也?”
她擰轉油紙傘,幽幽嘆息一聲,“偌大一座寶瓶洲,難得有一處鬼物不用擔心朝不保夕的地盤,豈能不心神往之。”
背劍少年說道:“都說樹挪死人挪活,柳姑娘如果真有此意,確實可以去五島派那邊碰碰運氣,總好過在這邊廝混,說不定哪天就被朝廷兵馬聯手山上仙師給剿滅了。”
白茅咳嗽一聲,“別說這種晦氣話。”
她倒是毫不介意,“做了鬼,還怕什麼晦氣。”
少年抬起手,作掐訣心算狀,自顧自點頭道:“柳姑娘,我根據你的姓氏,算了一卦,去五島派,大有作為!”
無頭女鬼抬起手,作掩嘴嬌笑狀,“陳公子,我不姓柳,姓柳與殉情一說,都是外邊以訛傳訛的。”
白茅忍住笑。
少年默默縮回手,繼續吃醬肉,吃完最後一塊,將那油紙攥成一團收入袖中,拍拍手,只當方才的那份尷尬已經隨風而散了,問道:“白府主,柳……姑娘,先前那種符紙坐騎,瞧著既光鮮又實用,哪裡買得著,入手後,日常開銷大不大?”
白茅說道:“不是尋常物,金貴得很,據說這類能算私人符舟的玩意兒,稍微偏遠一點的小渡口都未必有賣,即便是大的仙家渡口,還得碰運氣,一有就無的好東西,有錢都未必買得著,至於像我們這種,看看就好。”
少年說道:“我只是問那符馬符鸞,騎乘千里,需要幾顆神仙錢。”
白茅搖頭道:“這等密事,如何知曉。”
撐傘女鬼笑道:“如果不曾遇到迎面而來的大風氣流,無需長久逆風,御風千里,約莫開銷十顆雪花錢。”
白茅咋舌不已,我了個乖乖,這可真是花錢如流水了,如此擺闊,太不划算,白茅後知後覺,問道:“你怎麼不問一張符紙售價如何?”
少年冷笑道:“傻子麼,老子兜裡才幾個錢,買得起?”
“那你還問日常開銷?”
“就不興路邊撿著個摺疊成紙的符籙坐騎啊?”
白茅忍了。
那女鬼問道:“陳公子,能不能問一句,你是純粹武夫?”
背劍少年坦誠得一塌糊塗,直接點頭道:“實不相瞞,少年起習武練拳,因為資質尚可,又有明師指點,所以十八般武藝都精通,拳法大成之後,就有點懈怠了,所以近些年主要精力,還是放在練習上乘劍術上邊,琢磨著如何自創幾手高明劍招,要跟一個既是苦手又是朋友的同齡人,好分出個勝負,同時兼修雷法和陣法,不過都只能說是修道小成,尚未登堂入室,一般情況,我不輕易與外人抖摟這些,交淺言深是江湖大忌,何況也怕一不小心就嚇著別人。只是白府主瞧著面善,柳姑娘又是個心善的,就無所謂了。”
白茅忍不住調侃道:“你如今多大歲數,十四五?怎麼來的‘少年習武’,‘年少習武’是不是更好些?”
至於什麼雷法,白府主問都不想問,已經習慣了,這個姓陳的草鞋少年,喜歡張口就來。
那女鬼也是一笑而過,再不說話了。
她只是心中疑惑,若這少年真是一位煉氣境的純粹武夫,為何一身鼎盛陽氣,如此內斂,連她和白茅都幾乎完全察覺不到?
這恐怕是隻有煉神三境的武學宗師才有的境界吧?
她曾經在山腳小鎮那邊,有幸見過一位金身境武夫,行走在夜幕中,哪怕沒有刻意綻放滿身拳意罡氣,對她這種鬼物而言,就已經如一輪烈日平
(本章未完,請翻頁)
地滾走!教她不敢直視。以至於那座魚龍混雜的小鎮,悉數避其鋒芒,都關起門來,沒有誰膽敢撂半句狠話。但是等到此人進了一間酒鋪子後,要了一碗酒喝,老者身上那種原本如驕陽灼眼的武夫氣象就瞬間消散,變得與市井坊間的凡俗夫子無異。
背劍少年譏笑道:“迂腐酸儒,冬烘先生,只曉得跟老子在這邊咬文嚼字,先前見著了天曹郡張劍仙,咋個沒見你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