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麟遊與苻南華又聊了些場面話,就帶著妻子告辭離去。
在苻南華下山之前,虞氏太子殿下肯定還要私底下找一次苻南華。
苻南華對戴塬笑道:“我是初來駕到,對青篆派所知甚少,不知戴仙師如今在貴派具體擔任什麼職務?是掌律祖師,還是管著財庫?”
戴塬畢恭畢敬答道:“回苻仙師話,鄙人才疏學淺,不堪大任,但是高掌門厚愛,如今除了管著系劍樹,還有一口綠珠井的生意,也是我在打理。”
當然不信對方的這些鬼話,以老龍城苻家的手段,估計自家青篆派的底細,祖宗十八代,早就被摸了個門兒清。
苻南華先是微微皺眉,似有不解,只是很快恍然道:“想來是高掌門擔心戴道友手上庶務太多,耽擱了修行。”
可憐戴塬,一顆心才起,又落下了。
苻南華又問道:“那麼戴道友在洛京那邊?”
戴塬答道:“承蒙陛下器重,如今忝為內幕供奉。”
苻南華說道:“我聽說虞氏王朝的內幕供奉,雖然並無高低等級劃分,只是內部也有個名次先後?”
戴塬小心翼翼道:“總計三十餘人,我算是中上名次。不過我們高掌門是次席供奉,僅次於積翠觀的護國真人。”
苻南華嗯了一聲,隨口說道:“”
戴塬卻是一下子心腸滾燙起來。
先有崔仙師,後有符仙師,都算是主動找上的自己。
莫不是傳說中的雙喜臨門?!
自從在太平山那個是非之地,遭受了那場無妄之災,在這之後,好像就開始時來運轉了。
是不是找個機會,回頭去太平山遺址那邊,敬三炷香?
回頭來看,那可是自己的一處福地!
與苻南華分別後,戴塬走出一段山路,去往綠珠井那邊,發現高柏好像在半路等自己,只得捏著鼻子喊了聲師伯。
高柏作為高祖師的嫡傳弟子,若是隻論譜牒輩分,戴塬確實得喊對方一聲師伯。
可問題在於山上有山上的規矩,戴塬是實打實的金丹地仙,對方卻只是個龍門境,雙方至少都該平輩而論,甚至在一個規矩稍重的門派,對方還得乖乖執晚輩禮,結果這傢伙,仗著自己是高祖師的得意弟子,以及那個掌律身份,平日裡見著了自己,還是一口一個戴師侄。
高柏笑問道:“戴師侄,今兒瞧著氣色真是不錯,難道是要閉關破境了?”
師尊私底下與自己說過,戴塬這個傢伙,除非運道極好,在山外另有機緣,不然這輩子就要在金丹境撂挑子了,不用太當回事。
戴塬微笑道:“哪裡哪裡,都說金丹難覓,瓶頸更是沒影兒的事,不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年末時節,沿途依舊是山花爛漫的景象,苻南華緩緩散步回山中下榻的府邸,習慣性低頭呵了口氣,眼前白霧朦朧,抬頭搓了搓手,說道:“侯道,接下來我這趟去五溪書院拜會侯勉,只能說是試試看,成與不成,不作保證。”
要說服侯勉返鄉祭祖,難度不小。侯勉作為庶子,曾經在家族之內受盡委屈,而且絕不是那種遭受些刻薄言語之類的小事。
換成苻南華,一樣會選擇與家族撇清關係,老死不相往來,不與侯家翻舊賬,就已經很寬宏大量了。
侯道點頭道:“試試看吧,實在不行就算了。”
侯道無奈道:“要是在苻家,肯定不會出現這種糟心事。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還是家風。不然我們侯家再沒法子跟苻家比底蘊,幾十兩銀子的藥錢,會掏不出?”
苻南華笑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你爺爺如果願意親自露面,主動與侯勉認個錯,把握就大了。”
侯道倍感無奈,只是搖搖頭,為尊者諱,不好說什麼。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對於老一輩人來說,面子一事比天大。
苻南華並沒有就事論事,往侯道傷口撒鹽,只是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言語,“侯家攢下今天的家底,正因為如此,有今天的困局,也是因為如此。”
侯道嘆了口氣。
苻南華笑道:“你以後要是當了家主,還是有彌補機會的。畢竟當年在家族裡邊,就數你與侯勉,餘著一點香火情。當年我去觀湖書院,侯勉唯一願意提及的侯家人,就只有你了。”
侯道點點頭,“就像你方才說的,侯勉能夠成為書院副山長,自有道理。”
老龍城之前苻家在內幾個大姓,所有的跨洲渡船,都已被大驪朝廷徵用,經由水神走鏢護送,透過歸墟,去往蠻荒天下。總計六條渡船,范家的桂花島,孫家的山海龜,而苻家除了那條上古異獸的吞寶鯨,還有一艘出錢請墨家打造的浮空山,曾經被譽為“小倒懸”,其實這就是後來大驪王朝山嶽舟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