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斜回則覺得白玄今天不在場,太可惜了。
裴錢停下身形,轉頭望向師父。
陳平安雙手籠袖,微笑道:“不錯。”
帶著裴錢一起去往青萍峰,陳平安笑問道:“之前是有什麼想說的?”
裴錢說道:“我跟薛夫子那場切磋,最後一拳,薛夫子不該站著不動,就像是束手待斃了,身為純粹武夫,我認為這樣不對。其實當時問拳結束,我就想說的,只是覺得薛夫子是長輩,又有太多外人在場,我就沒好意思開口。”
陳平安笑著不說話。
裴錢就覺得多半是自己說錯話了。
“這個道理很好,是該與薛夫子說。”
陳平安點頭道:“不過未必是在那個當下說,所以你的猶豫,最終沒有說出口,是恰當的,在師父看來,可能都要比這個對的道理本身更對。”
裴錢大為意外,以至於流露出幾分如今不太常見的羞赧神色了。
從當年的小黑炭,到如今的裴錢,始終堅信一件事。
天底下的好道理,全部都在師父那邊。
至於她自己,知道個屁的道理。
陳平安輕聲笑道:“我們與人講理,不是為了否定他人。此外,給予他人善意,除了我們自身的問心無愧,也需要講究一個分寸感。這就是道術之別了,大道唯一,術卻有千百種,因人而異,因地而異,所以說當好人,很難嘛。”
伸手輕輕拍了拍裴錢的腦袋,陳平安神色溫柔,輕聲道:“你今天能夠這麼想,師父就可以放心教你兩種自創拳招,以及某個‘半拳’了。”
其實陳平安那自創的兩拳,既是拳法也是劍招,一極簡一至繁,就像是兩個極端,其中一拳,或者說劍術,取名為“片月”,威力不小,殺力不低,最適宜在戰場身陷重圍之中凌厲遞拳。
陳平安補了一句,“不過此事不急,我馬上要回小洞天內閉關,等到典禮結束後,我找個空閒時間,再來好好教拳。”
如今跟弟子都是止境氣盛一層,給裴錢喂拳一事,陳平安還真有點犯怵。
裴錢如釋重負。
陳平安心境祥和,看了眼山外景象。
遠山無盡,雲水莫辯。
今天曹晴朗之所以沒有在掃花臺現身觀戰,是因為這個身為龍門境修士的“內定”下任宗主,開始正式閉關結金丹了。
治學修行兩不耽誤。
這樣的得意弟子,打燈籠都找不著的。
不過曹晴朗當下的閉關之地,卻不是在仙都山的青萍峰或是密雪峰,而是在一座至今都未現身的新山頭,被崔東山以陣法施展障眼法,連葉芸芸和裘瀆都未能看破真相。
其餘兩座舊山嶽,崔東山分別取名為雲蒸山和綢繆山。
主峰分別是吾曹峰和景星峰,兩處山頂分別立碑,崔東山親手篆刻“吾曹不出”和“天地紫氣”。
崔東山會在第一場祖師堂議事,當眾提出一事,未來納入下宗譜牒的年輕一輩修士當中,第一位躋身玉璞境修士的劍修,就可以入主吾曹峰。
而曹晴朗算是綢繆山景星峰的第一位修道之士。
顯而易見,崔東山是打算造就出一個下宗傳統,青萍劍宗的每一位下任宗主,都會是景星峰的峰主。
所以如今青萍劍宗地界,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大致雛形,仙都、雲蒸、綢繆,三山並起,一主兩輔。
小陌雖然在落寶灘那邊搭建茅屋,其實一直有留心曹晴朗的閉關,以及山巔那兩場問拳。
對於一位飛昇境巔峰劍修而言,些許分心,不妨礙事。
小陌現在就等著那個庾謹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那件事反正跟自家公子沒關係,跟崔宗主也沒關係。
對,就是我抄了你的海底老巢,搬空了你的家底,你這能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