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武神君神色也沒什麼變化,就是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鬍子:“那小子倒是長大了些,嘖嘖,陵陽剛收了他的時候我見過,那時候目光很兇,長到如今倒是目光穩重,頗有些內斂沉穩的仙家風險呀。”
“是,”蒙苒也道,“當初在南疆時,我與他有些接觸,靈力雖然不說醇厚,但的確是玄門正法,當與魔族無關。”
靈武神君掃了徒弟一眼,搖頭道:“天下靈力總歸同出一源,哪兒有因族類不同而有別的?端看怎麼用而已。”
蒙苒立刻垂首道:“師父說得是,徒兒知道了。”
“那位淳于小子,就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靈武神君不過隨口糾正徒弟一句,便又問道。
“暫時沒有,況且只三天的時間,還要去查那些魔族,要說斷然沒有,大概也不行。”蒙苒如實道。
無論如何,應無為是能與師妹對話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師妹從沒和自己通氣過,可是若是細想起來,大約從南疆起,師妹的行事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像是經歷了什麼之後的大徹大悟似的。
但並不是看開了什麼,而是似乎……看不開了什麼。
想要自己頂上去,自己扛著的那種看不開。
南疆的時候蒙苒還僅僅是懷疑,而這次之後,蒙苒篤定了這個念頭:她讓自己去找師父,答應了自己不會輕易動手,但卻又極快速地動了手,不但沒給敵人時間,也沒有給自己時間。
這並不像師妹,雖然她外冷內熱頗有俠氣,但這等衝動的模樣,不像她。
所以靈武神君說起淳于風的事情之後,蒙苒是半點兒沒敢耽誤,一邊滿京城地尋非人之物,一邊調查淳于風。
說是沒有特殊之處,說是隻有三天,可這三天裡他觀察到的淳于風的一切——溫和、謙卑、忠厚等等——都讓他懷疑有詐,只不過因為蒙苒天性謹慎,所以在沒有十成把握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僅因為“猜想”,就斷定一人而已。
靈武神君太瞭解這個徒弟的性格了,要說他收下謝小玉是因為那小丫頭的遭遇,讓他想要保護的話,他受蒙苒母親之託收下這個徒兒的原因,除了憐惜之外,還有對他天賦與小小年紀就表現出的穩重的認可。
雖然這個徒弟很喜歡頂撞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靈武神君伸了個懶腰,老神在在地無所謂道,“查著吧,是狐狸總會露出馬腳。”
“……是尾巴。”蒙苒極正經地糾正師父,然後在靈武神君怒而要踹他的瞬間,抬腿就跑。
“一個兩個的,哪裡是徒弟?”靈武神君很不開心地嘟囔著,“是祖宗!小祖宗!”
說著話,他從懷中取出個甲蟲模樣的東西,唇齒微動後,將其往太虛司的方向一丟,道:
“去吧。”
……
如今太虛司內,那場因為靈武神君而變得非常不愉快的會議,已經散了。
蒙家家主是最生氣的那個,大步流星地出門便御劍飛走了;林氏家主面色不改,同樣御劍離開;三仙山的宗主默不作聲的,或縮地法或移形法離開。
修玄年紀最小,從門外離開的時候,還撞見了靈武神君和蒙苒在說話,他自然不會偷聽,而是繞開走了。
太虛司的議事廳內只剩歐陽家主一人,神色輕鬆自若地將手邊的半盞茶喝完,才起身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