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紛紛議論的時候,忽見街頭有人趕著五輛馬車,吭哧吭哧地過來,還不住口道:“讓讓讓讓,麻煩讓讓,哎,在這兒看什麼白戲?走走走。”
街上圍觀的人慌忙讓開,有認識的人一瞧,這不正是謝家的家丁嗎?
而且極多,馬車後跟著的數過去,足有三十來人。
當下更不走了。
可不就是得白戲,大家才看的嘛。
家丁們不過是口頭上的驅趕,只為了分開人群,到了謝守山前面。
“六老爺,一萬兩銀子,都在這兒了。”打頭的家丁一拱手,道。
一萬兩?莫說看戲的眾人立刻豎起了耳朵,連秋娘都眼前一亮。
合著謝家六老爺還真是為了哪個姐兒,來一擲千金的?
嘖,她怎麼不知道樓裡誰勾搭上了這麼個人?
卻聽見謝守山開口道:“都是散碎的?”
“也不全是,六老爺吩咐得急,這裡面有一兩的,也有二三兩的,還有幾個十兩的銀錠子,且湊合著吧。”家丁嘻嘻地賠笑,半點兒都不正經。
謝守山以指骨敲了一下他的頭,看都沒看秋娘,只緩緩抬手,指著醉紅樓的招牌道:
“來人呀,給我砸。”
“哈?!”家丁們一怔。
“嗯?!”秋娘的竊喜之情凝固在了臉上。
“什麼?!”看戲的熟人們以為聽岔了。
“砸砸砸!”只虞嫣坐在雅間裡鼓掌大笑,看熱鬧地不嫌事兒大地給謝守山小聲助威,順道四周張望,好奇道,“看見玉兒了嗎?鑽哪兒去了?”
一旁的女官春實忙也張望一番,搖頭道:“殿下,沒看見謝大小姐呢。”
如今月盈不在了,她成了公主身邊最得用的人,自然格外謹慎殷勤。
“紅桃,你瞧見沒?”
紅桃立在其側,恭敬笑道:“殿下也不必擔心,有碧桃在她身邊,不會有事的。”
“碧桃什麼都不會,怎麼能不擔心?”虞嫣不錯眼地看著醉紅樓前的熱鬧,口中道。
紅桃垂目淺笑,不說話。
她自然不擔心,小姐很厲害的,有碧桃在,能保證小姐同人交流,那小姐就沒有弱點。
……
而醉紅樓前,謝六老爺依舊指著那招牌吩咐道:
“從楔子到榫子,都砸成粉;那被子幔帳砸不了的,就撕成一條條的扔出來。不過可記得,裡面的陳設擺件,姐兒們的妝奩,可都不許動,老子還要在裡面找賊贓呢。”
賊贓二字出口,秋娘頓時一僵。
這些家丁都是平日跟謝守山的,知道他的脾氣,立刻應是,卻沒立刻動,而是問:
“六老爺,那這裡面的姐兒們,怎麼辦?”
“趕出來就是了。”謝守山重新袖著手,全沒當回事兒的語氣,“回頭了了賬,通通有賞。”
“是!”一聽賞錢,家丁們更是樂得,忙笑著應聲,從最後那輛馬車上,將什麼斧子錘子榔頭鎬鍬的統統取下來,一人一個,當真大踏步地就要去砸。
秋娘早就暗中給人使眼色,讓手下快去請人了,自己則攔在了眾人之前,開口道:
“如今世道是講王法的,貴人如此仗勢欺人,就不怕小婦人告你嗎?”